前尘往事6(2 / 2)
一个不经意,瞥见天花板上有了异象。
原本已经熄灭了灯火,室内全暗,可偏就觉得,抬眼看去,顶上有一些模糊的光斑,像是有一行字迹若隐若现。
‘夜泯’最近见的怪事儿多了,自然也就打了预防针,没有大呼小叫或者直接晕厥过去。他翻身起来,踩在床上,离天花板更近了。睁大了双眼,霍然一惊。
“泯,沙,飞龙镜,救我。”
整个人都呆住了,这是……风翊传给自己看的?他……还没死?飞龙镜是什么玩意儿?
“风翊?风翊?”
他低低地呼唤着,期待有下一段更为清晰或者更明确的提示,但是,那一行那忽闪忽闪似有若无的字迹,不经意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光秃秃的天花板恢复了一如往昔地平静,甚至一点儿都看不出方才的异象。
“啊”这真的是风翊留给自己的指示吗?他的意思是沙巴克里有个镜子可以找到答案?可以救他?可以……令他……复活?一颗心就被丢在沸水里翻腾般,起起落落,有些许兴奋、有些许激动、有些许无奈,总之不是个滋味。
真的是这样吗?方才看到的当真不是幻觉?不知是激动抑或紧张,他此时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消瘦脸颊微微泛青,渐渐地产生了一种晕眩,自己不会是疯了吧?
轩辕和风到访后的第二日,沁欢颜又来了。一袭轻袍便服,长发半披半绾,头顶别了一根玉雕的簪子,看样子特别随意,就跟才起床没两样。他一来,也不再像头一次那么沉默,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无论谁来求情,我都不会放你走的。”
‘夜泯’倏然大惊。
怎么可能不惊讶?记忆中这是沁欢颜第一次对自己讲话,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言下之意,自己只能死在沙巴克了?
果然,来不及找那个什么破镜子了,风翊啊风翊,你挑的时机不对嘛,早知道有个镜子可以救你,那当初费那么大劲修什么练,直接潜入沙巴克,把镜子偷走不就行了吗,绕那么大一圈,人都死了,现在自己也要死了,哪里还有机会救你?
但是转念又想,沁欢颜不会亲自动手杀自己吧,若真的没有耐心了,随便派个阿猫阿狗就可以搞定的,现在自己凝聚不了灵气,每次强行运行,都觉心脉经络通通受阻,全身疼得要爆炸,简直就沦为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何必劳驾堂堂的沙巴克城主出手呢?
屋内静谧无声,只有对视的两个男子沉沉的呼吸。
“你那是什么表情?”清明又带有几分磁性的嗓音再度响起,尤为好听。但是要怎么回答呢?莫非要说,老子都是要死的人了,你管我什么表情?或者说,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就这么死了啊?要不然告诉他自己是冤枉的,并非是什么奸细,与那龙行天下的老大不过是泛泛之交,话都没说过几句,根本就不可能帮着他来害沙巴克……
嘶……感觉面前这个人双眼精明,仿佛可以洞穿一切,也包括自己,不知道怎的,就有些惧他了。听闻他行事雷厉风行,手段还有点毒辣……哎……还是不要做声了。越说得多,越死得惨。
一只温暖的掌心却不合时宜地探了过来,贴在‘夜泯’的额头。“你到底是脚坏了还是脑子坏了?”
身体像被施了魔咒,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脑中虽无厌恶之感,却下意识地猛退了一大步。这间囚室能有多宽阔?‘夜泯’这一退,后脑勺直直地的叩在了墙上,咚的一声与他的哀嚎同时响起。
沁欢颜倾身上前,伸手揽住‘夜泯’的腰,眼底划过一丝温柔的笑意,但是语气却非常认真严肃,道:“果然脑子不好使。”
“你~~”搜刮了满脑子的污言秽语,粗俗不堪的谩骂之词,竟在对上他的眼睛时,全吞进了自己的腹中。半个字都骂不出来。
最后好不容易一边淌着汗,一边挣扎道:“放开……你放开我。”
“好”依言放了他,随之而来又是他撞上墙的声音。
“啊……痛。”这人是魔鬼吗?一大清早这么无聊找自己来消遣的?当沙巴克城主难道不应该很忙吗?
揉着后脑勺,‘夜泯’通红着脸,也不知被捉弄的气的还是怎的,没头没脑开始骂:“沙巴克了不起啊,沙巴克城主了不起啊,成天吃撑了还是怎么的?滚出去,赶紧给我滚出去。老子不待见你,你要杀就杀,别他妈拐弯抹角。”
或许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这样出言不逊,沁欢颜的脸,瞬间拉了下来。目光冷得像千年寒冰,一靠近说不定都会被冻死。
“我没说要杀你,你的命,好好留着。”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用枉费心机了。你快滚。”
其实夜泯蛮佩服当时的自己,竟然不计后果劈头盖脸骂过去,骂得多爽啊,换成现在的自己,八成是骂不出口的,看见沁欢颜就不自在了,哪有心思去骂他?
不过骂是骂爽了,接下来的日子,就当真笑不出来了。
沁欢颜以自己寝殿缺少内侍为由,将‘夜泯’从小黑屋押走,发配到他的玄月阁,干起了端茶倒水扫地除尘的苦役。
以至于轩辕和风来玄月阁找沁欢颜时,看到一旁恭恭敬敬站着的‘夜泯’眼睛都直了。赶紧密语过来。
“阿泯,你这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颜没有为难你吧?”
“我觉得他是在故意整我。”
“何以见得?”
“他支退了整个玄月阁的仆从,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呵呵呵,都是我一个人干活,他妈的想活活累死我。”
“哎……你是如何把他得罪了?他……不至于啊。”
“我骂了他,叫他滚。”
“噗……”
轩辕和风坐在沁欢颜对面,正端着茶水在饮,听到‘夜泯’的密语,实在是没有忍住,喷了出来。
沁欢颜正在低头查看一些资料,被轩辕和风这么一喷,纸页上避无可避地沾了好几处水渍。抬眼略带愠色。“不要当我不存在,有什么话可以当着我的面讲。”
轩辕和风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盏,示意‘夜泯’拿来布巾。接过后起身亲手去擦拭那些沾上水渍的文书。
沁欢颜颀长的手指挑起一页带水渍的纸,不咸不淡地“你又不是下人,你擦什么擦,让他来。”
“呃……阿泯。”这倒让轩辕和风为难了,愣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夜泯’神情木讷地走上前,拿过和风手里的布巾,有一下没一下地当着二人的面擦起来。反正面对沁欢颜有心无意的刁难,这几日已经习惯了。无非就是多做点事,也还好,他此刻倒不急着与沁欢颜唱反调,风翊不是给他留了线索吗,既然飞龙镜在沙巴克境内,他就要想办法弄到手。
自己现在可以自由进出巴克城主的寝殿,那就先从这里下手,指不定就藏在沁欢颜的卧室里。但是那里,不准任何人踏足,就连打扫都是沁欢颜亲力亲为,哼,越是神秘,‘夜泯’越想找个机会闯一闯。
“阿……泯”轩辕和风看到他心不在焉地模样,十分地忧心,这样粗手粗脚地服伺沙巴克城主,真的好吗?面前的纸页已经被他用布巾擦成了一条一片的,原本的字迹和图案变得面目全非,根本就……坏了。
“哦,怎么?啊……破了?”正在神游太虚,被轩辕和风召回神,才猛然发现,自己闯祸了。
轩辕和风马上打着圆场,用他独有的温和和三寸不烂之舌替‘夜泯’开脱。但是好话说了一大堆,沁欢颜始终凝眉不语,盯了一会儿桌面皱巴巴烂兮兮的纸片,又看了看有些懵的‘夜泯’,似乎在等他解释,或是,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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