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想把自己搓掉一层皮(2 / 2)
程禾举着筷子摇了摇头,“我才不,外面好冷。”
谭越笑着点了点头,轻轻一句,“我很快回来。”像是对程禾的交代。
程禾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夹了一筷子菜,吃的满嘴油光。
可是谭越刚一走,程禾就后悔了,这一桌子人,他一个也不认识。谭越在的时候,他狐假虎威,觉得在这里非常舒服,可是谭越一走,他就像是被大人撇下的孩子。对着一桌子悄悄打量他的人。他觉得不舒服。
谭越走没多久,吴姜就将右手从绷带里取了出来,并且活动自如的伸了伸。
程禾还没来得及啧啧感慨,吴姜却先笑着对他说了话,“怎么?很意外?”
程禾很实诚的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震惊。
“在座的谁不知道,我不过是诓他来看我。”吴姜说着,得意的笑了笑。其他众人也都当做没听见,一个个低头扒饭。
我不过是诓他来看我,这话说的暧昧,程禾听得不舒服。
不知道是谭越被骗他不舒服,还是这暧昧让他不舒服。
“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他来,骗他做什么。”程禾把筷子头立在面前的碟子里。用虎口扶着竖起来的筷子,神情里有略微的指责。
“你懂什么,这些不过是风月里的计谋罢了。”吴姜说着,又看了程禾一眼,“譬如,他把原来要送给我的外套,送给你,也不过是想让我懂事变乖罢了。怎么样,穿着还暖和吗?”
这一瞬间的时间,仿佛带刀,劈头盖脸朝着程禾而来。程禾觉得浑身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住了,有一种压抑的钝痛充斥着他所有的神经,也不是痛,就是难受。
他说过的,有个演员受伤了,说他们身量相似,让他来做他的背影。
筷子从他手里倒下去,敲打了一下碟子,落在地上。
程禾本能的弯腰去捡,年久失修的破木桌子,下面有一截没有被油漆漆平的铆钉,程禾慌乱之中手伸的急,生锈的铁钉划过虎口拉出一条深刻的血痕。
鲜血瞬间淌满程禾的整个左手。慌乱,难过,惊惧,不知所措。
吴姜好像是见了多么好笑的事,俊朗清秀的脸笑的很夸张,“怎么了,连伤口也要和我学一学吗?你真的好搞笑,哈哈哈。”
程禾损人的功夫不一般,可是他损人的时候,必须得有底气才能发挥很好。现在,他觉得他没有底气。一点也没有。
半日相处,可能因为周沫,可能因为最初那个怀抱,他把谭越当成了依靠。自然而然的。
鲜血顺着指尖滴到水泥地面上,血珠滚上泥土,便成了丑陋的暗红色。
一滴两滴,像是一朵寒梅开在灰白的地面上。
程禾把那件外套留在了谭越的椅背上,刚才他还觉得冷,现在只穿了羊绒毛衫走在冰冷的夜色里,他都觉得火热,那种羞耻感带来的火热,让他想洗澡,想把自己搓掉一层皮。
他用右手掏出手机,给周沫发微信,如果你叔找你问我。就说我忽然有事先走了。让他见谅。
有时候真心令我们觉得羞耻。所以会撒谎来遮掩。说再见,说没关系。说这样也好。
程禾奔跑在旷野无人的马路上,随意拦了一辆私家车,求求对方,先捎他一程,去哪里都行。
他猜到了吴姜和谭越之间有什么,但没猜到自己会难过。逃跑,成了他自救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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