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现代（一）（2 / 2）

赵言佳在垫子上，伏下身。</p>

她现在弯折膝盖，跪在垫子上，就像未婚先孕时跪在父亲脚边，说自己不打胎，说自己要和林恣怀结婚，说自己的孩子不能是私生子。</p>

“爸！他没有爸爸，不能没有妈妈啊！”</p>

“爸！他不能什么也没有啊！”</p>

——林行韬说：“妈妈，我会考上清华北大的。”</p>

他这样说。</p>

他根本不懂，那里，那时，所有的人，不会有人在乎你会不会考上清华北大。</p>

他们同龄一辈的孩子，又有几个会参加高考。</p>

当他为了高考将最喜欢的篮球扔到箱子里，当他为了高考愈来愈没有笑容，他问：“妈妈，过去几年有超过500名华裔学生在国外自杀，他们都是常春藤的——为什么，他们明明过得很好。”</p>

因为绝不多数人并不会像他们一样，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规则。</p>

站得更高，才发现自己原来，太低。</p>

香烟渺渺。</p>

赵言佳恍惚间见到烟雾从天际汹涌而下。</p>

“求佛祖保佑他得偿所愿。”</p>

虔诚而拜。</p>

她从垫子上起身，将功德钱投入箱子，用勺子盛水浇在童子瓷器上，她买了许多印着“金榜题名”、“鱼跃龙门”的卡片，写上林行韬的名字，准备将卡片都挂在林行韬先前停留观看的树枝上。</p>

她站在先前林行韬一直站着的位置上，缓缓地回头。或是祈求家宅平安、或是祈求财运亨通、或是祈求生子多福的人们，他们就跪在那里，而她自己，其实也不过是天底下的一个普通人、一位普通的母亲，罢了。</p>

．．．．．．</p>

在大概三年后，赵言佳做了一个梦。</p>

她没有梦到多年前的寺庙，而是梦到了一个道观。</p>

凤彩拥出三尊地，龙势生成一洞天，帘子上这样写。</p>

她看到林行韬——格外年轻的林行韬与一个白胡子的老人站在一起，他们面对着一尊破败的神像。</p>

老人脸色严肃，一扫手中拂尘，在神像前深深拜下。</p>

在那一瞬间，赵言佳似乎看清了儿子的神情。</p>

就像他曾经在寺庙前站了许久，他也许在犹豫。</p>

但他还是跪了下去，因为动作慢了些，看上去倒像是被拂尘一同扫了下去。</p>

赵言佳的心突然撕心裂肺地痛了起来。</p>

在得知高考成绩的时候，儿子并没有很失落，他开玩笑说：“我觉得湳大还行。”</p>

赵言佳便也放下了心——但是，他是不是会想，会想——要不下一次，还是拜拜神吧。</p>

林行韬没有考上清华北大。</p>

赵言佳的求神拜佛没有一次成功。</p>

赵言佳看着那神祇喝问林行韬所图为何。</p>

赵言佳听到儿子说出那惊人的宏愿。</p>

她恍惚不已，她忍不住伸手去触摸林行韬说完后紧咬的嘴巴，她想告诉他：为什么要做出那样……不可能实现的承诺？妈妈只想你好好的……不需要立那么大的志向。</p>

火光曳曳，三根线香的云雾中，林行韬的眼睛亮得惊人。</p>

赵言佳仿佛听到自己说：“求佛祖保佑他得偿所愿。”</p>

倘若灵气复苏，漫天神佛终究有灵。</p>

耳边一声缓缓飘散的叹息。</p>

那神祇说：“善。”</p>

善，好。</p>

赵言佳看着林行韬起身，迎着朝阳，眺望天边白色的星粒。</p>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p>

赵言佳从梦中惊醒。</p>

她忘了自己做过什么梦，甚至忘了忘记。</p>

她只是忽然间笑了起来。</p>

她接到了儿子的电话。</p>

她拉开窗帘，外面天光大亮，是大早上。</p>

她的儿子，林行韬在华山上，刚刚完成了弑神的壮举。</p>

她一边笑，一边哽咽。</p>

“妈妈我去了别的地方！我在那里变得非常厉害！妈妈你知道有多厉害吗？杀了那个神！”</p>

他还像个孩子，那样炫耀着。</p>

赵言佳听着他说许多穿越的事情，记忆隐隐有些模糊。</p>

她下意识说：“以前妈妈对你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后来妈妈想着，想你过得开心就好了。”</p>

妈妈只想你好好的……不需要立那么大的志向。</p>

电话那头，声音渐渐消失了。</p>

赵言佳沉默了一瞬。</p>

那一天，她将卡片挂在树枝上。</p>

放的时候，她愣住了。</p>

因为她发现这棵小树上挂着的所有卡片都与高考无关。</p>

它们都是对家人的祝愿。</p>

其中有一张，字迹龙飞凤舞：［祝妈妈赵言佳平安快乐！！！］</p>

赵言佳的泪水夺眶而出。</p>

原来，林行韬在她去买吃的的时候，已经来过一次了。</p>

他一共来过两次。</p>

第一次的时候，他挂了这张卡片就走，并没有为自己以及高考多想想。</p>

在走下石阶的时候，他其实还是有些犹豫的。</p>

他终究还是重新爬了石阶。</p>

因为这样来来回回，所以他显得很累、脸色都有些发白；因为不喜欢自己的犹豫不决，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因为还是在思索自己到底要不要违背最初的意愿祈求神佛，他走得不快。</p>

而他终究转身离去了。</p>

他从石阶上奔下，外套猎猎作响。</p>

就如身上的青蓝色道袍被风吹拂，如张翅欲飞的大鸟一般划出气流。</p>

——他不是在祈求神明帮忙实现愿望，他是在神君的见证下，立下自己的誓言。</p>

念头通达，神思敏捷。</p>

从此入道，青云直上。</p>

比肩神明，超越神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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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大还行林行韬。</p>

问：对面开局经济领先我们几十个亿怎么办。</p>

答：那就赶紧花几百亿超过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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