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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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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谨严恍然大悟,违抗军规是假,送他远离灾祸是真。

可为什么不告诉他,

周丰看出了他的心思,苦笑道,“ 告诉他他还肯走么。”他起身踱步走出账外,赵谨严亦步亦趋跟在其后,

老将军伸手给赵谨严一封信,“小的去不了京城,我这个老的替他当人质去,好在这回并没有一道急召,我提前安顿好了,匈奴一时翻不了天。

赵谨严急了“老将军刚刚还说大哥以身犯险,怎么这儿自己也翻了糊涂。把匈奴一时不敢造次,那三年五载呢,十年八年呢。”

老将军笑道“小兔崽子,想的倒远,眼下还没安定,就想要个千秋白代。我且告诉你,就算我再披肝沥胆,照皇帝这种干法,还没等我百年以后,大端都不知道要到哪儿去了,乱世之中要以一人之力挽狂澜,纯属找死。”

“我一个人找死就够了,希望你们好好活下去。”

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赵谨严 “你去蜀中帮我送一封信,让这人给你大哥治腿去”

赵谨严一惊,仰头问道“将军,你该不会要把我也送走吧。”

周风:“就是要把你送走,难不成你要看那小子成个瘸子么,”

“你行事谨慎,比那个小子强,仁德有余,防范不足,说来竟和你家那位一点不像……”他摇了摇头“不提了,要能把那小子的鬼主意分你一般就好了。江湖险恶,你自己多小心。”

赵谨心里五味陈杂,默默接过了信,退去了。

周风孤身站在账外,盯着脚下马车压出的两道淡淡的痕迹,想到还是当日送走少将军的时候留下的,关外朔风如刀戟,很快就会抹去所有痕迹。

从此黄尘千万里,不见归鸿。

同是早春三月,北疆的冷风一过玉门关,就变得异常温柔起来。等到了江南,就不只是温柔了,一路引得莺飞草长,草木抽枝。江水倚着画船,十里春风带着酒香,玉兰花初绽,在断桥边撒了一地碎玉。

一驾马车悠然走过断桥,里头冒出一个鬼头鬼脑的半大孩子,猴儿似的往外伸着脑袋,要把好风景瞧个遍,转身探出半个身子,折了一束玉兰花,又缩回了车里,

“给”

他将玉兰花递给车里的公子,嘿嘿一笑,露出三个豁牙,只是细细看来,豁牙处长出了三颗小牙。

没想到车里的公子不领情,两条腿支棱着,斜倚在马车里,一个人占两个人座不说,还往旁边努努嘴“往边上靠靠,快被你挤死了”

可怜猴崽子已经一个身子扒着个车缝,还得不停的练着缩骨功。

车里这位公子正是周骞,他当日被老爹一棍子打断了腿,架上马车,疼的六神无主,昏厥过去,谁知道一醒过来,旁边就多了这么一只猴崽子,蜷在车里头,一见他醒了,高兴的一蹦三尺,当时就把马车顶撞出了一个坑,此后阴天下雨没少挨浇受罪。

周骞要不是疼的动弹不得,早一脚把他给踹下车去。

猴崽子倒是没有坏心,一门心思要报答周骞的救命之恩。以前人家是少将军,拍马屁自己都赶不上热乎的,这下浪荡江湖去了,说不定能派上几分用场,于是就屁颠屁颠的跟来了。

把周骞给烦的呀,三番两次想趁着猴崽子解手的当儿,自己驾着马车就跑,可怜他拄着拐,拖着条断腿,好不容易走了半里地,一回头,这小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钻进了车里,还笑嘻嘻拿着两个桃“顺来的,吃不吃。”

周骞只好气冲冲的啃了一口桃,感觉孙大圣遇上六耳猕猴了。

就这么一路溜达到江南。

此番被打断了腿,算是半个残废,周骞尚不觉着如何痛苦,倒是被赶出了北疆大营,像是在他心头捅了一刀。再□□,一腔的热血和愤怒都顺着刀尖淌出来了。

就剩了个躯壳。

不过,他倒也想的开,有躯壳也是好的,自古江南繁华地,不如先放浪形骸,

他转头瞧着还没他腰高的猴崽子,越发觉着碍眼了。

过了断桥,忽听一阵丝竹声婉约入耳,周骞音乐觉着这曲子很是熟悉,仔细一听,正时他那日在塞外哼过的一曲娘子怨。

北疆与匈奴打了三年,除了收复一十三郡,想不到还顺手收了江南百姓的人心惶惶,一时间,这曲子又在大街小巷悄无声息的唱开了。

江南真暖和,难怪老图说像姑娘的暖被窝,

周骞又想到了在关外的日子,想到一只手能敲三面战鼓的老图,整日忙着给自己背锅的赵谨严,还有阴山冷月中夜奔六十里的自己,忽然恍如隔世。

他心里暗道“还没来由的伤春悲秋做什么。此处没了朔风冷铁,刀戟争鸣,唱曲的少女的柔声细语,比起边塞外吊儿郎当的兵痞子们动人多了。”

还没等他下车,有人喊了一声“ 笙歌楼的玉娘要开唱了。”

一时万人空巷,皆朝一个方向跑去,经过断桥,周骞被撞了一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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