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2 / 2）

站着的女学生无视指着自己的枪口，但并没有无视康斯坦丁这个人的存在，她礼貌地往闯入房间的男人轻点头，才将注意力转回黑烟。

手掐着黑烟收回到胸前，仔细端详了黑烟几秒，确定那就是一坨黑色的烟再看也看不出朵花来，手猛然捏成拳。

在康斯坦丁震惊的注目下，黑烟发出刺耳的厉声惨叫，扭来扭去连四周的空间看起来都扭曲了一瞬，被一掐两断，黑烟燃起点点火星，然后化为灰烬，稀稀落落地散在地上，干净的地面蒙上一层灰砂。

枪口垂下，康斯坦丁确定对方不是恶魔了，恶魔的阶层对力量影响非常严明，混种恶魔绝对无法一手掐死纯种恶魔——对，那个黑烟恶魔死了，他虽没亲手做过，但曾在忘记哪里看过或听说过灰烬即为恶魔的终结。

纽约有这么强大的驱魔师？

而且完全不需要借助魔法或魔法道具？

连他从十五岁开始踏入驱魔的行列，到现在十几年也只能驱逐恶魔回地狱而已，他没杀过任何一只恶魔。

从脑袋深处挖出记忆，康斯坦丁左手握拳，在右胸前画了个圆。

如果受礼者是驱魔师，她应该要用一样的手势回礼。

坐着的女学生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还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不，你猜错了，她不是驱魔师。」见康斯坦丁视线移过来，她又补了句，「我也不是。」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

她打断康斯坦丁只吐了一个字的问句，却一句话就闭嘴，没说到底明显在哪。

「那……」你为什么又对驱魔师的事情这么了解？

「你告诉我的啊。」

她的笑容没有消失，照样不解释。

「刚才那个恶魔……」怎么回事？

「哦，原来是恶魔，我还以为４１４房出现没被发表过的病例了。」

「你不知道？」屡屡被打断憋了一股气的康斯坦丁终于说出完整的句子，虽然不懂为何，他以为这女孩对驱魔师、恶魔的事一清二楚才能在他进门的时候叫破他的身分，怎么连那股黑烟是恶魔都不晓得，「你原本以为那是什么？」

「你说要攻击我的东西吗？」碧眼女孩侧坐，脸放在椅背上，歪头看着康斯坦丁，「我看不见喔。」

看不见？！

女孩没遵循打断问句的规律，再度开启那两瓣让康斯坦丁恨不得拿针缝上的粉唇：「所以你用枪指着她是以为她是恶魔，没听过变种人吗？」

他听过变种人，但在他的生活中，变种人一词只活在新闻上。

两人『对话』的时候，短发女孩拿出一个培养皿放了一小搓黑灰进去，然后默默地扫地，用扫把扫完肉眼可见的黑灰，再以黏性滚筒在地上滚了好几次，黏起躲过扫把的细小灰粒，也没放过那些扫把不方便扫的地方，最后把所有可能沾到黑灰之处用湿抹布擦两次。

不要的部分丢进马桶冲掉，盖好的培养皿往室友桌面推去。

长发女生孩子气地哼了声，享受完康斯坦丁不爽又困惑的表情才转回桌子前，继续她被恶魔打断的事务。

康斯坦丁一直用余光观察着从头到尾都没什么表情的短发女生，长相生人勿近了点，但以举动判断，应当比另一位好沟通。

如果长发的不是驱魔师圈子的人，也没有开眼，她怎么知道这么多？

他想搞清楚适才的情况，可是对上暗红色的眼，灵光一闪，他改掉原先打算出口的问句。

手指勾在扳机护弓处一甩，让枪转一圈后握住握柄然后俐落地塞回枪套，康斯坦丁咬着失去味道的戒菸糖往墙上一靠。

心底明白自己平时在他人口中的评价如何，他虽然不在乎，但为了达成目的，康斯坦丁少见地考虑对方的性别、年纪、外显个性等等因素，暗自斟酌了一下用词才讲话。

「我是约翰．康斯坦丁。」说着，从大衣内口袋掏出一张名片朝短发女子扬了扬，然后放在靠近门口的柜子上，「我想你心里一定对那是个什么东西有很多疑问，要是想了解更多，可以来找我。」

驱魔师大多是两人一组行动，省力是一回事，主要是遇上死境只要有一个逃掉，至少不会死在杳无人烟的角落都没人知道。

上一个助手察斯死在那间医院之后，协会已经催过他很多次要找搭档了，他的名声不太好，没有落单的驱魔师来找他组队，他也看不太上那些实力差劲的家伙。

短发这女的不错，长发的说她不是驱魔师，表示没搭档，也不会对他有先入为主的成见，新人可以塑造成他觉得好用的样子，能徒手杀恶魔有自保能力，他不用分心去保护。

语毕的康斯坦丁不多做停留，略颔首表明离开的意图后就离开了，带着百分之八十的自信不久后就会有人送上门来，堵死协会那群喜欢冷嘲热讽他找不到搭档的家伙。

转身转得太潇洒，他没注意到短发女子的眼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变回大街上常见的浅褐色，要说哪里特别，大概就那褐色明显偏绿。

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陆陆续续又解决几次妖魔鬼怪逐渐在纽约站稳脚跟，由初夏入了严冬，他造型万年不改但也有衣料厚薄差别，挡风防雪的大衣都上身一个多月，康斯坦丁才等来那声门铃。

彼时正是新年刚过的第一天一大早，纽约仍未从彻夜狂欢中恢复，甚至有些续了不知第几摊的派对还在进行着，虽说康斯坦丁看起来就跟派对一词没有关联，不过要不是他将事务所当住处，拜访者或许会白跑一趟。

头发带着被迫从床上起身应门的凌乱，康斯坦丁一脸不爽地从门缝盯着虹膜肤色都和正常人毫无区别的女人。

发型倒是同先前那般短，跟驱魔人几乎一样高的女性礼貌致意：「新年快乐，康斯坦丁先生。」

在把人赶走继续睡觉和好不容易有杂工可以使用之间拉扯，康斯坦丁拉开门让人进屋，脚步虚浮地飘进厨房拆了两包速溶咖啡粉，捧着廉价咖啡香的杯子坐在访客对面。

两个小时后，纽约驱魔事务所迎来第二位进驻者，一通电话打到驱魔协会的文书部门订购一盒名片。

署名：墨堤斯．威尔特（Mirtis Wil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