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近两年了。”

一时之间，整个抱厦安静下来。康熙沉默半晌，再开口声音已有些暗哑：“怪不得朕看你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程煜低头不语。

“孩子呢？”

“草民两子一女，大儿子数年前已成家，育一子已两岁，小儿子和女儿均未婚配，跟在草民身边。”

“想当年朕见你时你大儿子才两岁，现在他的儿子都两岁了。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啊。”康熙不胜感慨。“他们来了吗？怎么不来见朕？”

“不敢擅入。”

康熙看了身边的太监一眼，太监心领神会，急忙下去宣旨去了。不一会儿，一少年并一少女联袂而来。康熙先看向少女，只见她乌发雪肤，星目朱唇，便如一株梨花般清丽至极，康熙心里却微有些失望：“与她母亲八分相似，怎地气质却天差地别，想当年她母亲是何等风姿，怎么她却战战兢兢跟个兔子似的。”再看少年，却是剑眉星目，气质洒脱如玉树临风，无论形神均与其母十分相似。康熙暗自奇怪，温言问其姓名。“这是犬子程霆，今年一十八岁，这是小女程默，今年一十六岁。”康熙哈哈一笑：“儿女均如此玉雪可爱，只怕媒人已踏破门槛了吧。”

“草民这段时间在此盘恒，确实是想给犬子寻门亲事。”

“飞白一向都很有眼光，这江南女子确有独到之处。”说罢，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程煜一眼。程煜不敢接话，只说到：“小女却身患弱疾，草民打算让她长待身边了。”康熙细细看了程默一眼，只见她虽然胆小了一些，却双颊红润，丝毫不见病象，心里便有些不快：“想是海外蛮荒之地，医生技艺不精，一时看差也是有的，来呀，宣太医来，给姑娘切个脉。”太医陈莲舫掀帘而入，只见立在屋当中的少男少女恰如一对璧人，使人眼前一亮，他不敢多看，跪拜之后便给少女切脉。他先是屏息凝神切了右手，而后又让换左手，却见少女摊开的左手心赫然一道青紫的板痕。陈莲舫暗自惊讶，切了数息后回到：“启禀圣上，这位少女脉细而紧，确有心疾。像是胎里带的。”

“严重吗？”

陈莲舫惋惜地看了少女一眼：“此病平时并无异兆，只是一旦发作，便是大罗神仙也难以救回。”

“可有良方？”

“黄帝内经曾云此病症需开胸补心，只是这说法太过惊世骇俗，无人敢试，因此还是药补为佳，只是，药补只能延缓病情发作，并不能根除。”曹寅看眼前的少女十分平静，想必此类话语已是听过很多次了。“果真是天妒红颜么？”他想起了少女的母亲，心里一阵难过。康熙显然也没料到太医会这么说，稍加思索便道：“罢了，飞白，你也不必难过，天下之大还能寻不出一个好医生来？朕把她带到京城，多叫几个太医来看便是。”

程煜大吃一惊，急忙起身拜伏于地：“陛下如此厚爱，草民不胜惶恐，只是小女天性顽劣，兼在海外长大，丝毫不通礼数，去京城恐会触怒陛下及各位贵人，还望陛下收回成命。”康熙沉默下来，看向程煜。空气仿佛被凝固住，重重地压向程煜，不一会儿，程煜鬓边便渗出了汗珠。还是曹寅不忍心，打了个哈哈：“飞白贤弟，你才回来多久，认得几个医生？京中高手云集，况且陛下一道圣旨下来，哪个敢不尽心？如果运道好，真要有人能妙手回春，你却不肯让爱女前去，岂不是要追悔莫及？”程煜的手紧紧扣向砖缝，最终艰涩地开口：“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