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 / 2）

“程默！”萧逸走近她，单膝跪地，抬头看着她：“我第一次看见你，便喜欢你了。而你的歌声告诉我，我们是同类人，你不知道，当时我听得有多开心。权势钱财如浮云，我们只想自由自在地活着。而你，不过是有亲情羁绊，下不了狠心。”程默听着他的话，已是泪眼婆娑：“我们真的是一样的人么？”萧逸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手：“那我再卖身给你一次证明看？”程默噗嗤一笑，“你卖身给我，还怎么自由自在地活？”萧逸很想为她拭泪，但终究觉得过于唐突了，“若是他人，天王老子我也不会卖身给他，你不一样，”他握着程默的手，碰触自己的额头：“你就是我的女王陛下。”程默觉得萧逸的每次所作所为都匪夷所思，偏偏她还很难对他生起恶感。她缩回手，嗫嚅着说道：“我知道了，你让我再想想。”萧逸就势放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温柔地说：“不急，你慢慢想。”说完，看着她，缓缓离开了竹林。程默呆坐在石凳上，手里握着萧逸临别时塞在她手里的帕子，觉得发生的这一切仿佛是一场荒唐的梦境。

“小姐，你坐在这里多久了，石凳这么凉，您着凉了咳嗽可怎么好？”翠袖见程默久久未归，不放心便出门寻了来，程默听她此说方才惊醒，扶着翠袖的手回房去了。

过了几日，程默返回家中。晚上，对着灯看写给颁金节的曲子，程默想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看着看着，程默便走了神，想起在竹林里萧逸对自己说的话。正在这时，程默听到窗边一声轻响。

“谁？”

“是我。”

程默推开窗一看，正是萧逸，他还捧着个小包，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你这是……”

“我带了些好吃的，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萧逸边说边趁机跳了进来。程默让出一个空当，萧逸将小包里的糖炒栗子摆在了书桌上。

“这是怀柔的贡品，我让街头的陈老头炒的，刚出锅，快来尝尝。”他手脚麻利地剥出几个栗子，随手找了个茶碟就摆上了，顺便还给程默和自己斟了茶。看萧逸翻人窗户就和进到自己家里一样自在，程默颇为无语。坐在桌边，程默拈起一颗栗子放进嘴里，果然是软糯甘甜浓香四溢。

“你是怎么进来的？”程默问道。她家虽说不上戒备森严，可以不是随便就能被摸进来的。

“你夫君本事大得很，慢慢你就知道了。”萧逸痞笑道。程默白他一眼，没有答话。好在萧逸虽口舌油滑，却规规矩矩坐在那里，既不动手动脚，也没有东张西望，程默狂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她又拿起一个栗子放进嘴里，却一眼看到自己正在校改的谱子，想着自己刚才还在想他，转眼他就进了自己的屋子，想着想着，脸慢慢红了。一时之间，屋里寂静无声。

萧逸仔细观察着程默，他虽然装出一副很自在的样子，其实心里也很紧张，毕竟自己翻她的窗子确实太过孟浪了，如果她叫喊起来局面将无法收拾。他只能赌她对自己很好奇，不会轻易赶自己出去，现在看来，他赌对了。

“程姑娘，你想得怎样了？”萧逸先打破了室内的宁静。程默喝了一口茶，又拿起一枚栗子，一边端详一边问道：“你那天说的话，都是真的吗？”萧逸答道：“我的卖身契都在你手里，如果你觉得我是个骗子，大可把我卖出去，卖得远远的，再也看不到你。”程默看向萧逸，见他一脸认真地样子，不像开玩笑，程默便信了几分：“以前方师傅给我讲高山流水的故事，钟子期只听琴声便懂了俞伯牙，我原本以为我此生不可能遇到我的钟子期了……”萧逸闻听此言，一阵狂喜：“我少年丧父，后来，又失去了母亲，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萧先生，我还一点儿也不了解你，请你也唱个歌，让我了解一下吧。”程默突然很调皮地说。萧逸大窘：“我，我不会唱歌，不过，我确实要向你好好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姓萧名逸字逸之，山西大同人。我父亲是个读书人，娶了他师傅的女儿，就是我娘，后来生了我。本来我们一家很幸福，只可惜我父亲染病英年早逝，后来，我娘也被族人所迫，触柱身亡。”程默想不到他身世如此悲惨，不由得看向他。而他也激动地看向程默：“我心里不服，和当地官员联手，逼死我大伯，将族长逐出族去，旁人皆说我萧逸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我也自认不是个好人，程姑娘，若你嫌我，我，我……”程默按住他的手：“别说了，旁人也说我总抛头露面，不守闺规，你可嫌弃我？”萧逸一听，大喜之下有些忘形，反握住她的手吻向她的手背，并看向她说：“所以我们是同类人。”程默笑起来，两眼闪闪发光：“萧先生，我也向你介绍一下，我姓程名默字希言，广州人，我母亲早年去世，父亲尚在，还有两个哥哥。”萧逸故作严肃，向她一拱手：“美丽的小姐，很高兴认识你。”两人大笑，接着絮絮而谈，直至天有些蒙蒙亮，萧逸方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