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盟（2 / 2）

与点苍派一起上路，凉棚内的诸多江湖莽汉皆惊诧地盯住周梨，似乎有点意外这样一个小姑娘竟然参与了湘西一战，不由交头接耳，话题又从周梨转到灵吉道长，议论不止。</p>

傍晚时分，入到金陵城，城中车水马龙，比城外的武林人士更多，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p>

六大派的人可直接上山，老规矩，和千华赏一样，仍是居于侧峰。</p>

周梨这次算作是点苍派的朋友，和他们一起进了山门。</p>

前次她来住的是主峰的客房，这次则换成侧峰，区别不大，就连房间的样式和陈设都一点不变。</p>

唯一不同的是上次千华赏，她偶尔逛到侧峰时，看到的六大派皆是一张张丰神俊朗的脸和洒脱轻扬的笑，形容举止间满是少年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这一次，却是一片低迷的气氛。</p>

尤其是小楼点苍胭脂青城天玄五派，因为损失许多人，脸色无比沉重。</p>

那些死者的尸骨，就此永留在了湘西，想讨都讨不回。</p>

她走到当初与陆蕴切磋的广场，场中无人比武，只寥寥数人，在低声交谈。</p>

她往前直行，穿过一处人烟稀少的花柳浓荫地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拂开挡在面前的树叶，发现了柳长烟的身影。</p>

他正在数落一个天玄门的弟子，一手掐着腰，一手在半空胡乱地戳，一下下地点着那名弟子的眉心，嘴唇一张一合的，神情严肃。</p>

周梨的印象里，柳长烟好像极少犯脾气，他那人闲闲散散逍遥自在，从不给自己添堵。</p>

周梨又把头凑近，发现那是个女弟子，背影姣好，正心不在焉地踢着一块小石子，充耳不闻柳长烟的叱责。</p>

她顿觉这女子也十分熟悉，期盼她能把脸转过来。</p>

柳长烟骂得嘴巴发干，发现对方根本没反应：“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p>

“啊？”那人总算抬起头，“你终于说完了？”</p>

一听到她的声音，周梨已经不需要再看到她的脸了。</p>

她惊诧不已，陈妖怎么会在这里？</p>

柳长烟气晕，懒得和她说什么了，把随身的钱袋塞到她手里：“这些盘缠够你回去了，你现在就下山，不然被人发现你冒充天玄门的人，小心你的小命！你也知道六大派有多恨你们魔道中人了。”</p>

他这番威胁对陈妖丝毫不起作用，陈妖一贯胆大，她要走没人能留她，她不想走，就是搬来八抬大轿也不行。</p>

陈妖掂了掂那只钱袋的分量，发现还颇重，开心地收好了。有钱上门，不要白不要。</p>

她道：“好好好，我这就下山，买些胭脂水粉，你可有要买的东西，听说山下有家炊饼做得好，我给你带一个回来。”</p>

她慷他人之慨，还慷得一脸无愧色。反正死皮赖脸，就是不走。</p>

柳长烟无话可说，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最后警告道：“要是被人发现了，到时他们要杀你，我可不保你。”</p>

陈妖道：“你才不会。”</p>

柳长烟道：“谁说的。”</p>

陈妖换了副认真的表情，盯住柳长烟不放。柳长烟清咳一声，别扭地转过脸。</p>

陈妖一脸惊奇，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诶，柳大侠，你脸红了。”</p>

“我哪有！”柳长烟气急，“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矜持点，我是个大男人，别老盯着我看！”</p>

陈妖问：“你成亲了吗？”</p>

柳长烟一怔：“没有啊。”</p>

“有喜欢的女子吗？”</p>

“没、没有。”</p>

陈妖摊手：“你既没有成亲，又没有喜欢的女子，那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能看你。”</p>

柳长烟：“……你的思路不对。”</p>

陈妖虚心求教：“哪里不对。”</p>

看陈妖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柳长烟无力招架：“罢了，我不与你争。陈姑娘你……”</p>

“我说过了，你要么叫我陈妖，要么叫我秀秀，姑娘前姑娘后的，多生分。”</p>

……可是，他们好像也没有多熟悉吧，生分一点没有错啊。</p>

柳长烟思忖着道：“秀秀未免太……”</p>

秀秀这两个字叫来，总有一种亲密感，但他也不想叫陈妖，他知道妖这一字的由来并不算好，是江湖中人讥讽与她的：“还是陈姑娘好些，或者我以后叫你陈秀秀就是了。陈妖这名字……以后有机会，我会向武林同道说说，让他们不要再这样叫你。”</p>

陈妖心底一甜：“你心疼我吗？”</p>

柳长烟：“……”</p>

“那倒不必了，”她笑着告诉他：“其实陈妖这名字，不是他们叫出来的，是我自己叫出来的。你们名门正派天天说我是妖女，那我干脆合了你们的心意，把名字改成陈妖，字秀秀，也挺好的嘛，你说是不是？”</p>

柳长烟扶额。</p>

陈妖把钱袋收进袖子，眨个媚眼与他，精神奕奕地下山去了。</p>

走到半道上，她把钱袋往上一抛，接住，再一抛。</p>

如此几下，似乎玩腻了，才道：“我还以为名门正派的地方，都是正人君子，怎么还有人偷听跟踪的，滚出来！”</p>

陈妖假扮成天玄门弟子，自认没有给人看出破绽，但若被人听到了她和柳长烟的谈话，知晓了她的身份，那就不大好了。</p>

她自己是满不在乎的，不过她还不想在这声讨梅影的关口给柳长烟添什么不必要的麻烦。</p>

她摸到了被衣衫挡住的软铁手套，眼睛里流露出了杀意。</p>

谁知，背后一人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可知道哥舒似情为了找你，派了好几批人去湘西追查你的消息。你倒好，跑来这里与人打情骂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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