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骨(1 / 2)
按照刘妈妈的指示,靠着府里侍卫的放水,舒德音出了二门,捂着疼痛得要炸裂的小腹,走到大街上,摊在一个茶水摊子上,拿出几个钱,请茶小二帮忙找两辆车。
茶小二接了钱,一阵风去了,很快带着两辆牛车回来。车很简陋,连车篷都没有,好在车板宽大。
舒德音毫无形象地爬上一辆牛车,丢下一句:“去最近的棺材铺。”脸就无力地贴在不知道曾经装过什么的车板上。她太累了,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倒下,还不能晕倒。
赶牛车的两位老汉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姑娘是什么路数。不会是快不行了,赶着给自己买副棺材吧?
揣着一肚子嘀咕,两人赶着车往棺材铺去,到了店门口,看舒德音还趴着,紧闭双眼,唇色淡得发白:“不会是……真死了吧?”
两人你推我、我推你,其中一个老汉没办法,谁让舒德音趴的是他的车呢!壮着胆子伸手去推:“姑娘?姑娘?”
舒德音咻地睁开眼睛,把老汉吓得差点没跪倒:“你活……你没事吧姑娘?棺材铺到了。”
舒德音挣扎着爬起来:“老伯,劳驾帮我请掌柜的出来。”
老汉赶紧去叫人,舒德音慢慢滑下地,站稳了,问迎出来的掌柜:“我要买四副棺材,您这里有么?”
两个赶车老汉又是一哆嗦:咋越来越渗人了!
掌柜的从事丧葬行业多年,哪种人没见过?也无讶色,赶紧把她往里让:“有有有,看您要哪种的。”
舒德音摇头,喃喃道:“红颜白骨皆是虚妄,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念着,不自觉流下两行清泪,“无需名贵木材,厚实一些,能少受虫豸啃咬,就……就这样罢了。”
掌柜的一听,打量了一下舒德音,便转身进铺子安排人取寿材。
舒德音看向两位不安的老汉:“老伯,小女子不敢欺瞒您二位。今日被处斩的,是我父祖……”
就有个老汉啊地一声惊呼,舒德音继续说道:“……我此去,是要为父祖收殓。您二位事先毫不知情,只是为我所雇用,朝廷不至于和您为难,我也会保证给您丰厚的报酬。
“您若是对我舒家有怨恨,不愿走这一趟,我也不怪,方才的这段路,也会算酬劳给您。”
两位老汉的脸色说不上好看,走开几步,嘀咕了一阵,又反复打量了舒德音几番,胆大的那个就过来回复:“姑娘,我们都是下九流的老百姓,啥也不懂。出趟车赚几个钱,勉强够一家老小不饿死。雇车的贵人要做什么差使,我们也从不多嘴过问的。”这就是应下了。
舒德音点点头,这时棺材铺几个伙计抬着棺材出来了,掌柜的带着算盘跟在后头,两个赶车老汉帮衬着,每辆车上装了两副棺材,舒德音付了银钱后,就往菜市口的方向走。
舒德音原是跟在车旁走的,走了一段路,腿都抬不起来了,直直摔倒在车轴旁,把赶车老汉吓得够呛。
“姑娘,你上前边来坐着吧。你有这个孝心替父祖收殓装裹,他们在天有灵,就知足啦!”
舒德音默默地爬上车,他们不会因为这个知足的。他们要的,是清清白白地活着,死,也清清白白地死。
而找回清白的那一天,她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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