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刘大人会意道:“那是自然,先生人品贵重,即便是皇上都交代了不可折辱先生。先生若是受不住,愿意认罪了,说一声便是。”
听得室内响起了镣铐拖动器物搬动的声音,少年咬紧了牙,心中阵阵绞痛,眼中渐渐蓄满了泪。
他尚且只是个孩子,十五年的岁月里一直受到先生的保护,知道做人要品性高洁心存良善,从不知人心险恶世道波谲,不能明白为什么就在昨日,他敬爱的先生尚且悠然恬淡如松竹山泉,与他说笑教他学问,今日就卑弱可怜如尘泥蝼蚁,要受这一场折辱拷打。
室内传来了鞭子抽落在肉体上那沉闷乏味的声响,没有一个人说话,既没有求饶声,自然也没有□□声,也没有讯问声,只有略微沉重的呼吸声,单调无情的抽打声,每一声都令他颤栗不止,无法忍受。
少年满腔悲愤抑郁,不知如何排解,心跳加快,血液奔流,耳中响起轰隆隆的雷鸣,浓烈的恨意和杀机从心里升起,红着的眼眶里慢慢地带上了血色。
他沉浸在杀戮的渴望中,拔出了短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盘算里头那个武官的修为与自己的差距,以及出手后的所有可能面临的局面。
他有自信能一剑划破割断武官的咽喉,只是必须控制在极短的时间内,以免惊动了外间轮守的两个高手。想到此处,他有一瞬的走神,为自己的思路诧异了一下。
他脑中出现的第一攻击部位竟是咽喉,而不是其他地方!他这是无师自通吧?先生其实从未教过搏杀之技,与他喂招也都是大开大合的明朗路数,给他短剑也只是给他把玩,因为为他专门托人打造的长剑尚未完工。
最要紧的是,此刻他脑中反复出现敌人的咽喉被他割开后喷射红色血液的一幕,这没有令他感到半点不适,反而如同战鼓一样,令他隐隐地兴奋。
“大人,”一个没出过声的声音道,“犯人内力修为极高,体质耐力远胜寻常囚犯,如此只是鞭打难以令其低头认罪。皇上本意大人也是知道的,若拿不出一个满意的结果来,大人与卑职难保不会得一个徇私渎职之罪。请大人三思。”
刘大人道:“皇上交代过不可折辱先生,许统领也亲耳听见了。”
许统领道:“不可折辱不等于不施重刑,卑职以为大人对皇上的话有所曲解。”
刘大人叹了一声道:“罢了,你说当如何就如何吧。”
一阵钝器在地上拖动的声音响起来。少年咬紧了牙,舔舐着破开的唇流出来的血,悄无声息地沿着墙角后退,转向了外间堂室。
身后传来钝物重击之声,而后一声极低的痛楚的闷哼声钻入他耳中,令他浑身一颤。少年停了一停,绷紧全身肌肉,脚步愈加轻盈,如同猎豹一般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猎物。
两个男子,一坐一站,都举着杯盏,品着美酒,桌上放了几个闻之香浓的下酒菜。
他们中的一个,刚说完了一个俏皮的笑话,两人一起突然笑了起来。
他们真是惬意自在!
少年面无表情地背靠着冷冰冰的墙,眼里的红光若隐若现。
他的先生,正在遭受严刑拷打,如堕地狱,而他们,正在享受美酒人生,如在天上。
这不公平!
一头如雪白发的男子,长了一张如弥勒佛的笑脸,放下手中的酒盏,正要坐下。
肥胖的男子,圆滚滚的身躯,慵懒地靠着墙边的桌角,正要问出一句“你说他会不会招供”。
狂风暴涌,威压陡起。
两人耳边同时似乎听见了猛兽磨牙撕咬猎物的嘶嘶之声,下一秒,一道迅如闪电的寒光从他们眼前一闪而过,凉意从颈部肌肤泛起。
他们一起低头,难以置信的看见一股鲜红的水流从颈部喷了出来。
少年握着剑,扶着墙,满头冷汗,大口喘息。他启动的速度太快,快得他的心脏都承受不住,快得他自己都想不到,快得他几乎收不住势要撞进墙里去。
那两个人睁着死不瞑目的眼,缓缓要倒下,他赶忙箭步上前,先后扶住了他们,小心翼翼地靠坐到墙边。
他们的颈部,血如喷泉一般汩汩的外涌,粘稠而艳丽。鬼使神差的,他伸了一根手指沾了血,放到口里。
腥的,同他的血并没有不同。
他将手指飞速地在身上擦了擦,转身直奔刑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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