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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杂乱的小东西被人随意地丢在那张羊毛地毯上,他踢开沾着血污的校服,脚步停在那本展开的学生证旁。
证已经烂的差不多了,它原来美好洁白的纸张已变的皱巴且脏污,一滴不知何时溅上的血点不偏不倚地覆盖了那张大头照的主人的脸,它像是一场恶斗后甚甚逃脱的余物,只有学生信息那栏还能依稀辨的些东西。
裴旅,男,17岁。
“......”
十七,我才十七呢。
裴旅面无表情地收回落在学生证上的目光,弯腰拿起放在角落的一个小医疗箱,找到需要的东西,开始给自己受伤的小腿换药。
十七,真好的年纪啊。
他想。
“同学们把书翻到四十六页,来我们开始上课了,都打起精神......”
下雨了。
裴旅趴在桌上,侧头看向窗外的一方窄小天地。
一颗颗雨珠带着壮烈的冲锋口号“啪”地打在了教室的窗上,然后随着大部队无力地滑落下去。
天地被洗刷地更加清晰了。
青石的冷,苔上的冰,老校灰暗的砖墙被束在窗户的小小一方之间,像是幅充满冷意的印象派油画,甚甚地挂在教室掉灰的墙上。
白色的炽光灯开亮了,裴旅感觉自己像是被送上了手术台的病人,泱泱的融化在了炽白的灯光里。
好困。
人生来就要被划分等级。
“就像飞机的经济商务头等,火车的硬卧软卧站座,出生的保温箱,学校的ABCD班,驴驴,我们生来就被判级了。”
魏归是这样和他说的,“我们不过是运气差点,在低等位置罢了。”
“我们可和ABCD班沾不上边。”裴旅缩在天台墙上,用手护着火机,点了支烟。
“唉,F——”魏归凑近他,裹紧了外套,“We are F——”
“**啊,闭嘴。”
裴旅所在的高中,说不上坏,但也说不上多好。也算是所老学校了,早些时候好像也出了不少人才,那些优秀毕业生的照片被放在教学楼一楼走廊的宣传展台里。随着时光而褪色发旧的笑脸,看似撑起了老校倔强的门面。
只可惜这玻璃展台后来不知道被哪个学生给砸坏了,现在路过只能看见空荡而布满蛛网的碎玻璃了,也没人去清扫和修复,渐渐的,也就成了垃圾堆了。
老校划分等级班,从高二开始根据成绩的好坏划分十六个班级,一学期换一次,优胜劣汰。F班也被学生称作“大专班”,总之就是学业吊车尾,人生最底端。
裴旅垂着头,把脚翘在前桌的凳子上,正看着地面发呆。
“驴驴?你脚怎么了,前几天就想问了,看你最近走路一瘸一拐的。”魏归从后面拍了他一把。
“......摔了。”他随口带过。
“哦,你注意点,都多大个人了。”魏归摸了摸口袋,掏出包被压扁的烟,偷偷摸摸地传给裴旅,“最近还好吧......呃......我的意思是,没啥糟心事吧。”
“能有什么事。我天天和你鬼混在一起。”裴旅把烟推了回去,“不抽了,想戒。”
“哟,又来这套。”魏归笑了笑,转过头趴回了课桌上,“困了,我睡会。”
“睡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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