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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万物皆有灵(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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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席?”

卓璞轻声重复了遍, 眼神也不知为何有些奇异。他仿佛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将车上的遮阳板向下拉了拉, 里头嵌着的镜子映出了他自己的脸。

卓璞的肤色极白,这兴许是所有总在室内工作的艺术家的通病。可他与别人不一样的是, 他那种眉眼里所透露出来的、仿佛与这世界隔绝开的淡漠气息, 总是会让人情不自禁生出好奇的。

就在这扣的严严实实的纽扣下,这一身禁欲又冷淡的皮囊下,把它们通通解开,里头到底掩藏着什么?

而如今,卓璞重新将自己与那些受害者对照, 忽然间抿了抿薄唇。

全都像他。

在这之前, 他甚至从未向着这个角度思考过——可如今蓦地一对比, 那些细枝末节处浮现的、令人莫名心悸的地方, 便全都像是掌心的纹路般一目了然。

他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寇秋猝不及防, 抬头望着他。

“慕席?”他又问了一遍, “那个四海集团的慕席?”

“哪个慕席?”后座的花孔雀狐疑地探过头,忽然间想了起来,“哦!你说的是那个——”

寇秋奇怪问“那个什么?”

“那个变态, ”花孔雀瘪了瘪嘴, 耸耸肩, “就像是块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想想就令人觉得恶心的慌。”

寇秋从他的话里头, 隐约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他慢慢、慢慢把目光转回到坐在驾驶座的卓老师身上, 脑中的思绪像是根断成两截的线, 终于在这一刻,彻底连接到了一起,回到了其原本的样子。

“你!”寇老干部震惊道,“你就是那个白月光?!”

男人的目光懵然和他对视,半晌后才蹙起眉,问“什么白月光?”

白月光和白月光的替身双双对望,齐齐陷入了哑然。

哇哦。

慕席有个白月光,这是寇秋在穿进来时便知道的事。这白月光像是个飘渺不定的影子,虽然不曾出现过,却又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人的脑海里。孟皎只从四海集团员工的口中听说,那也是个画家,只可惜几年前便出了国,不知道如今在从事些什么。

一个在身边的人,永远也比不过一个不曾得到的人。孟皎虽然天真又热情,怀着艺术家独有的对爱情的一腔热忱,却无比地清楚这一点。

可如今,寇秋看着自己面前的卓老师,竟发自内心地生出了几分同情。

他知道吗,自己的白月光和白月光的替身马上就要搞到一起这事?

系统说哇哦,那一定是人生惨剧。

不仅连轮胎没了,甚至连绑着的死心塌地的备胎也一起没了

它几乎可以想象渣攻在看到两人一起的一幕时怀疑一切的表情了。

一定很精彩!

卓老师重新启动了车辆,问“你怎么认识的他?”

寇秋解释“我高中时,他给我发了奖学金。”

花孔雀在后头幽幽道“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但是这就没了?”

影子也从座椅上探过身,懒懒道“孟同学,做人要诚实。”

寇秋“”

诚实个头。

他小心翼翼打量着身旁的男人的脸色,瞧见他眼底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暗沉下去,再看看两个影子幸灾乐祸的围观目光,有点挣扎。

“说啊!”影子催促他,“你不是还给他买了个表!”

系统哦呵了一声,说这是要翻车。

寇秋

不过早翻晚翻都是翻,系统说,你还不如现在说,不然等渣攻亲自来戳穿这件事,那岂不是更尴尬?

想想都要让人窒息了。

说的的确有道理,寇老干部只好硬着头皮,心虚地不敢看身旁的男人,承认“我对他,的确是有一点超出革命情谊之外的感情”

卓老师猛地踩了一脚刹车,轮胎在柏油地面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磨蹭声,在路边停下了。他的脸色也是惨白一片,手紧紧抓住方向盘,手背上隐隐爆出了几根青筋,半天后才慢慢道“有点什么?”

“但那都是以前!”寇秋赶紧撇清关系,“那时候的我少不更事,只有他会给我发奖学金、接我上下学但我现在长大了,早不喜欢这样的了!”

花孔雀这会儿倒是开心的不得了,探着脑袋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寇秋赶紧说“我就喜欢卓老师这样的!”

老喜欢老喜欢了!

男人的手痉挛着,狠狠地哆嗦了下,随后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烟,点燃了塞到嘴中,不说话了。

那一点鲜红的火星跳跃着,寇秋的心也像是被这烫出了一个洞。

车里一片寂静。

“我那时还小”半天后,寇秋努力安慰他,“不懂得什么叫□□情,误以为我那时的仰慕就是爱了。其实现在想想,也不过是依赖而已”

“很苦吧,”男人忽然没头没脑地打断了他的话,眼睛也慢慢转过来,望着他,“你那时候?”

寇秋一怔。

“只能靠奖学金,”卓老师的声音有种压抑着的颤抖,“很辛苦吧?”

辛苦?

寇秋愣了愣,随即侧过了脸。

“其实,也没什么辛苦的,”他轻声说,像是说给男人,也像是说给自己,“学会对什么事情都不抱期望,那样就不会有失望了。”

卓璞不说话,半天才伸出手,缓缓触碰上他的脸。

“以后不会了。”男人的手指仍然有些颤抖,却带着种奇异的热度,烫的那一小片皮肤都发起了热,仿佛一场高烧,烧的寇秋的头脑都变成了浆糊。

“以后都不会了。”

他们的目光久久对视。

在这样灼热的气氛里头,后座却突然响起一声清亮的包装袋破裂声。两个正主怔了怔,随即猛地回过头,就看见影子拆了袋瓜子递给花孔雀,嘴里还在抱怨“怎么这么娇气,一袋瓜子都拆不开?”

花孔雀理直气壮道“就是娇气!怎么了?”

他把瓜子塞进嘴里,重新津津有味转过头来,这才发现刚才还深陷情绪的两个正主都已经停下了动作,正在望着他。花孔雀瞪大了眼,无辜地和他们对望。

“继续说情话啊!”他催促,“怎么不说了?”

两个正主“”

“我可还没看过瘾,”花孔雀说,又塞了几颗进去,“这可比偶像剧好看多了。”

影子嗤了声,懒洋洋伸长腿“你还看那东西?有意思?小哭包。”

花孔雀登时怒了,指责“你对偶像剧有歧视!”

“歧视个鬼,”影子说,“别胡乱扣帽子。”

“那你说啊,你说啊!”偏生青年还不依不饶,涂得鲜红的指甲几乎要戳到他脸上,“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我歧视的不是偶像剧,”影子慢慢抬起头,望着他,“是你的智商啊,怕你看不懂,——小傻子。”

方才拆瓜子的和平只维持了短暂几秒,后排又开始新一轮的调戏与被调戏。寇老干部看了眼打的火热的俩影子,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转过身来。

“今天已经晚了,”他试探着说,“那我们先回家?”

这个家字奇异地安抚了男人绷得紧紧的神经,让他的表情放松了点,唇角也慢慢向上翘起。他整了整袖口,淡淡道“嗯。”

回家。

到了家后,卓璞先向特殊人群监管司说明了今天得到的消息,并为他们了关于慕席的新思路。监管司的人几乎是立刻便开始行动,打算在第二天白天时潜入慕席家中,看其家中的家具是否有开了灵窍的情况。

“不过这如果是真的,”矮胖男人在电话那端迟疑着说,“那恐怕,那个空着的头”

“没错,”卓璞平静道,“是等着我。”

矮胖男人打了个哆嗦,嚷嚷“你别把这么恐怖的话随口说出来啊!”

“但他碰不到我,”卓璞淡淡地陈述,“在影子靠近时,会被我发现。”

矮胖男人点点头,道“说的也是。”

卓璞的能力,早已经被证明。虽然其能监测的范围并不算十分广,只能维持在短短的几十米内,却足以保证自身的安全。

他绝不会毫无防备地被人袭击。

“这么说,头不一定会是你,”矮胖男人说,“何况你刚刚才回国,而案件却从几个月前便开始了。他可能会寻找下一个人,来代替你”

卓璞静静地听着。

“这个人一定和你长得很相似,男性,也是画家,最好不擅长打斗,比较好下手,”监管司的人将所有条件一一列出来,最终倒吸了一口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头皮都炸了,“那个小孟!”

岂不是用来充当头的完美人选!

卓璞并没有丝毫吃惊,只是淡淡道“嗯。”

“你早就想到了?”矮胖男人惊讶道。

卓璞闭了闭眼,这才说“王队,我比这里所有人都更了解慕席。他很偏执,也追求完美,如果真的开始动了手,不可能不准备好所有的零件。——查查奖学金。”

通过他们之前从未想过的奖学金这条线,也许会发现慕席和这些受害者有交集的不一样的线索。

他挂断电话时,花孔雀就盘腿坐在他后面,以一种他绝不会采取的坐姿晃晃荡荡,手指缠绕着一小撮头发柔柔地绕着圈儿。瞧见正主回了头,他才幸灾乐祸地说“别装不在意了,你明明醋的不行。”

在听见寇秋说对资助过自己的慕席产生过感情后,花孔雀觉得自己的天都在一瞬间唰的一声亮了,像是被一只手推开了窗户,光呼啦啦照进了漆黑一片的内室。

反而言之,这也就说明,男人的心里早就酸的快崩塌了。

男人不说话,只是背对着他,站在窗前重新点燃了一根烟。

花孔雀啧啧道“现在我心里更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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