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 / 2）

“暮颜？”男子微微诧异，暮姓，在良渚是大姓，而他近日的确也听说了一个叫暮颜的，“良渚镇南将军府近日才回去的私生女？”

老者对这一段倒是不甚清楚，不过想来也是，这般气质，这般心性，“想来是吧……婵儿最近去了熠桐吧？让她看顾着点儿……”

“老师，月师妹最怕麻烦了，她会来砸你的药匾的。”男子含笑说道，笑意深深仿若想起了极其有趣的事情。

老者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在这上面，他突然大笑，“哈哈……暮离那小子，这私生女生的好啊！”

“……”男子无语，他的老师，愈发像个老顽童，也不知道镇南将军听了这话，是什么想法。

这段对话，暮颜并不知道。她背着药篓穿梭在树林间，步履轻快仿佛走在自家后花园，时不时弯腰摘了药草丢进药篓，因着昨日的拜师事件，她今日心情格外好。

沉施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跟着自家小姐，她的心情也格外好。

只因为小姐是可以修炼的，连看起来那么厉害的老人家都收小姐为徒，可见小姐绝对不是二小姐说的那种什么都不会的废物。肯定比二小姐厉害多了！

她很是骄傲地想。

“小姐……”沉施奔奔跳跳地走在暮颜身侧，好奇地问，“小姐真的可以修行么？那小姐是不是很厉害？”

作为一个小婢女，其实她并不知道这个“厉害”确切的定义，她不知道真气修为1和9的区别，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她只知道，小姐是她的世界，小姐说世界多大，这个世界就有多大。

其实，在她看来，不管小姐能不能修行，都是最好的。但是，可以修行，自然是更好的。

暮颜看着她从知道这件事情开始，就喜形于色的样子，不由得开心笑起来：“是，你家小姐很厉害。但是，不可以让别人知道，知道么？”

“为什么？很厉害不是好事情么？这样就不会有人欺负小姐了，二小姐也不会来小院挑刺了……”

“那你想啊，你家小姐那么厉害，跟别人都不一样的修炼方法。一旦别人知道我这么厉害，那些我打不过的人，就会来找我麻烦把我扼杀，免得我以后比他们还厉害。你说，是不是不能被他们知道？”

“嗯，是。那以后，我绝对不告诉别人，小姐很厉害！”沉施说着，很用力地点了点头，仿佛发誓一般。她家小姐，懂草药、会做药膳、会开酒楼、如今，还会修行。

世人眼拙。

暮颜就在这誓言里，笑得暖了心。

多么幸运，她来到这个世界，遇到了一群人，他们就如同冬日茫茫雪域中的一束阳光，破开黑暗，照进她的生命里。

那种感觉，很是欣喜和美妙。无论这个世界何其陌生，自己多么像一个突然闯入的外来者，可是，因为有他们，终于有了一路走过的勇气和归属感。

暮颜拍了拍今日充满了无限能量，像只小麻雀一样绕着她叽叽喳喳没有喊累的沉施，笑的眉眼弯弯。她是不是应该去感谢一下暮云韩，将这个小丫头送到她身边。

一股隐隐约约的血腥味，若有若无地。她凝了神细细闻着辨别，确定自己没有判断错，深山老林里的血腥味，若是有百姓在这伤了，怕是不会再遇到人来救了，若是……

沉施毫无所觉，她根据自己现学现卖的对草药的了解认真观察着，企图找到自己认识的一两种草药，好证明自己这次跟着来是有用的。

暮颜想了下，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过去看看，严肃吩咐道，“沉施，你待在这里，不要动。我过去看看。”

“小姐？”

“记住，就呆在这里……”说完，她加快了速度，一闪身，闪进了前方的树丛中，很快便不见了身影。

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相对于白天的深山来说，前方未知的东西更加危险，她不能确保若是真的有危险，她可以保沉施安全。

她朝着血腥味的方向靠近，渐渐放慢了速度。她的眉头蹙了起来，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血腥味，掩盖住了周围的青葱翠意，连日色都似乎抹上了层淡红，隐隐勾起人心中的惩贪痴念。

这么浓的血腥，已经能够确定前面不是一个受伤了的老农，一个活人的出血量绝对没有这么多，更可能是……一群尸体。

她渐渐地生出了退意。

无论是什么情况，她再往走去，仿佛都不是理智的决定，参与或者见证，都会成为伤害她的利刃。

她转身欲走，走出两步，又停下了……咬了咬牙，再一转身，咬牙切齿却义无反顾地朝那个未知的地方走去，那表情，隐约可见的不可置信和自我厌弃。

明知道离开才是上策，因为看到了不该看到的而引来杀身之祸的事情见得还少么？心里如此想，可脚步却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