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虽说清荷裴九新词都跟着顾吟海学习,但三人程度各有不同,偏好专长也不尽相同。比如,裴九现阶段字还认不全,汗牛书海唯独想学一本《六韬》;清荷早已熟读了《诗》《春秋》《左传》《尚书》,对读书一事有天分也有爱好。顾吟海因材施教,故而三人课业并不完全相同。
今日,清荷就得了休息,一大早便赶往县城。
茂乡向西,走大约两个时辰山路,就是比茂乡大数倍的宜丰县城。宜丰乃颍川治下重镇,繁华热闹,富庶非常。城内酒肆旌旗招展,市集人声鼎沸,各类商铺数不胜数。
清荷此来却并非为了享乐,作为家中长女,清荷向来将自己看作半个家长,她想试试能否在县城找一份抄书的工作,也为顾家生计做点贡献。
然一路打听过来,店家都对她一个小女子表现出极度不信任,到了晌午,还是一无所获。未吃早饭的清荷饥肠辘辘,看着路边的面食小摊,不免垂头丧气。
“这位妹妹,可是饿了?”面摊前一位正在等着面条出锅的少女问道,她接过自己的面,往清荷手中一推,道:“请你吃面。”
顾清荷打量眼前少女,见她约十七八的年纪,衣着朴实,面容憔悴,想来家中也是不易,摇摇头,道:“多谢姐姐美意,妹子还不饿,姐姐吃罢。”
少女看清荷生的貌美,却很是瘦弱,尤其是那腰身,盈盈不堪一握,怜道:“妹子也是从北边逃难来吗?”
清荷不久前听裴九提起过北方战乱,此刻又听这少女提起不由好奇道:“宜丰县城如今可是有很多流民?”
少女面有哀伤,道:“可不是,我家乡正是在并州,那里战火不断,人口百不存一。我一路乞讨为生,足足走了两个月,才到宜丰。幸而得陆掌柜收留,才有了落脚之处。方才见你望着面摊出神,不由想到失散小妹,才出言询问,还望妹子不要见怪。”
清荷道:“姐姐是好心,妹子怎会见怪。姐姐死里逃生,必有后福,得见小妹。我叫顾清荷,姐姐叫什么?”
那少女问掌柜要了只空碗,给清荷拨了大半面条,道:“我姓袁,名月华。”
清荷接过面条,讶然道:“姐姐莫不是并州袁家的小姐?”
袁月华想不到在颍川还有人知袁家大名,苦笑道:“清荷知道袁家?”
清荷一笑,道:“三大家族据并州百年之久,实力雄厚,坊间曾传言,并州百姓知袁梁杜而不知有皇帝,如此大名小妹不敢不知。”
袁月华点点头,道:“我确是并州袁家人,不过只是旁系,并非什么大小姐。并州战乱,袁家早已覆灭,我亦不知同族除了我还有谁尚在人世。”吃了口面条,又幽幽道:“梁汶画地为王,趁机割据。至于杜家,投了鲜卑,认贼作父。”
清荷万万没想到裴九所说的流民作乱如此严重,吃惊道:“流民之难缘何而起?袁家又何至于此?”
袁月华对于时局也百思不得其解,茫然不知如何作答,叹了口气,道:“清荷妹妹小小年纪,考虑问题却懂追本溯源,若你同我去见陆掌柜,他必然欢喜。”
“陆掌柜是何人?”清荷问道。
“陆掌柜是东街春晖书局的掌柜,平日里最好读书饮酒和论天下事。清荷妹妹的问题我答不上来,陆掌柜定能答上来。”袁月华俏脸一红,憔悴的面容倒显得红润起来,容貌也动人不少。
清荷答应下来,心中则有另一番计较,一来陆掌柜掌管书局,也许能替自己某一份差事,二来顾家人在山村之中,了解天下大事,全靠村民口口相传和迟伯父的信件,消息滞后不说,往往经人演绎,多有不实,如能与县中人士交往,兴许消息能知道的快上不少。
二人扒拉完面条,起身往春晖书局而去。
且说这春晖书局掌柜陆照影,不过弱冠之年却嗜酒如命,一月前,常去酒肆的老板着小二来邀,说从并州来了位逃难的姑娘,要以袁家不外传的酿酒之方,换一两金子。酒肆老板只听过袁家酒的大名,却不曾亲自尝过,想请陆照影一辨真假。
陆照影赶到酒肆,看到的就是衣衫褴褛的袁月华。言谈之下,才知袁家遭此巨变,而袁月华只身一人流亡两月,陆照影既同情她的遭遇,也佩服她的勇敢,便道:“姑娘纵使换了一两金子,可钱总有用完的时候,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去我书局做点杂事,也好安身立命?”
袁月华看陆照影风度翩翩,容貌俊美,心地又善良,自己也确实需要一个去处,就应承了下来。月余的相处,她被陆照影的性格吸引,见地折服,不禁芳心暗许,只是这陆照影不是对着书本酒杯,就是走街串巷的四处谈天,对袁月华的小女儿情思视而不见。
今日陆照影在家中与父亲大吵一架,正在书局门前坐着发愣,就看见袁月华带着位仙子般的少女越走越近。仙子不过十四五,素衣不掩国色,正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牡丹,气质疏离,容貌冷艳,可一颦一笑间气度又沉稳大气,不必争艳,既可压群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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