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2 / 2)
“咱种一年的粮就是喂你这种不劳而获的懒婆娘。”
……
王宏喜冲嚷嚷的人群摆摆手,示意安静。转身面向自己便宜姐姐:“你看到了,民意难为。你就别在这儿……”
王娇莲看大伙群情激奋,便宜弟弟也不帮自己。一骨碌从称上起来,指着王宏喜就骂上了:“好你个王宏喜啊!你个狗娘养的混蛋,刚当个破会计就先拿家里人开刀,转脸就六亲不认……”
王娇莲是真急了,连城里人的体面都不顾了。粮食那可是一家的命脉啊!在这个普遍吃不饱的年代,有时比金钱的诱惑力更大。没有城市户口的她,有时拿着钱都买不到。
面对着便宜姐姐的泼妇骂街,王宏喜瞅瞅看热闹的群众。一口浊气卡在胸口,像气球一样越涨越大,快要爆体了。前世活了三十多年,他从未被人如此的指着鼻子骂过。
到这儿还不到一年,他都记不得自己挨多少骂了。便宜老妈就算了,老子认了,他是原身的母亲。可你凭的是什么?兄弟姐妹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可你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吗?
他指指大队院子的墙根,冷哼一声:“来,到那儿骂。别影响别人领粮。”
王娇莲看着他乌云密布的面孔,漆黑的眼眸冰冷至极。再看大家都在指指点点的议论她,终于绷不住了,恨恨的瞪他一眼,转身出了大队院儿。
到天擦黑,粮食分完了。大家都散了回家。王宏喜远远的就看到了等在街门口的媳妇,赶紧快走两步:“咋在这儿?是不是王娇莲在家里。”
黄晴点点头,看看身后没人才小声的说:“姐姐在屋里一个劲的哭,还……反正你小心点儿。”
看着媳妇担忧的脸,王宏喜笑笑:“没事,天塌不下来。”拽着她的手:“走,回家。”
两口子一进家门就感到了家里的低气压,除了王娇莲的哭诉,其他人都一个个的噤若寒蝉。老太太看他回来,招手叫他:“老三你过来。”没等王宏喜坐到炕上接着说:“那咋能不给你姐分粮呢?没粮食你让他们娘仨咋过。”
王宏喜看老太太没撒泼,也好言好语的回道:“妈,队里的粮都是咋分的,别说你不知道。没上工的人就算户口在这儿,那也是分不到粮的。你质问我是啥意思?”
老太太也有些讪讪,知道自己没理。可一瞬后还是强硬的开口:“你是大队会计,你还能没办法?”
“啥办法?您倒是说说。”
“我哪儿知道啥办法,反正你得帮你姐。”
说不过,老太太又开始耍无赖了。王宏喜看着恨恨瞪着他,仇人一样的姐姐,又看看不讲道理,偏心眼的老太太。他冷冷的说了句:“我没办法”起来就要走。
王娇莲站起来,指着他就骂:“就知道你是白眼狼,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王宏喜没听她继续,扭身一巴掌把桌子上的水碗扫到地上:“你再骂一句试试”
他此时气的怒发冲冠,眼眸乌云翻滚。仿佛下一刻就是狂风暴雨。黄晴都吓得跑了进来,站在门口满脸焦急。
王娇莲一瞬间的停滞后,咬咬嘴唇又给自己打满了气:“咋的?你还敢打人咋的?”
王宏喜脸上挂着冷笑:“打你?老子打的就是你。你再出言不逊试试”
王娇莲看他握着的拳头青筋暴起,牙齿咬的咯咯响,气哼哼的与他对视着,倒是没敢再出言骂人。
这时,老二王宏有回来了。看屋里的情况上去拉住自己兄弟:“喜子,你别跟姐计较,她没领到粮心里着急。”看来今天在大队院儿的事儿他是知道的。
老太太也赶快缓和,拉着自己闺女小声的说:“说了让你别吭声,你这是干啥?以为老三还是以前的老三呢,任人捏圆搓扁的。”转头又说儿子:“老三,你个大男人咋跟女人一般见识。坐下好好说话。”
王宏喜对着偏心的老太太真是太无力了:“是我不好好说话吗?”
老太太赶快笑笑,:“好,那咱坐下好好商量下,看你姐的事儿咋办?”
王宏喜站那儿没动,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说:“那等人都到齐了,你们再叫我。”话说完就扭头回了西屋。
东屋里,老太太看着大闺女:“都跟你说过了,老三如今不是好惹的。让你别吭声别吭声,你咋这沉不住气。”
王娇莲在这家一向是公主待遇,这一下不能随心所欲了,连老妈都怪她,委屈的又抹起了眼泪:“你们都向着他,那我咋办?没领到粮,我婆婆还不把我赶出来啊!”
提起这个,老太太也叹气。往年拿家里的工分给闺女,今年家里七个劳力也才领了十多斤的麦子,就是大伙儿同意给闺女换,她也领不了多少啊!那一人二三斤的够干啥。
晚上吃饭时,王娇莲碗里的和大家的都一样,玉米面野菜粥。老太太倒是给她舀了一大碗,比万桂花的多出老些。这是她出嫁这么多年,唯一一次在娘家没小灶吃。虽然下午老娘给了她饼干,却并不能抚慰她高傲的自尊心。自己怎么能和这些泥腿子一样呢?
老太太在饭桌上是一向的不公平,自王宏喜改变后,她欺负万桂花时还会偷瞧王宏喜的脸色,后来见他不管,更是肆无忌惮。王宏喜虽看不惯老妈磋磨媳妇,可他又不是圣母,人家男人都当睁眼瞎,受害者本人也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他也不会去狗拿耗子。
王宏喜前世练就的功夫,从不为过去的事情烦恼生气。坐到饭桌上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平静,就着咸菜慢条斯理的喝着自己的粥。不同于别人的速度,倒不是他讲究,实在是野菜粥太难喝,一点儿油水都没,这又苦又涩的玩意儿已经吃了一个多月,还要吃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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