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以爱之名（1 / 1）

周深渺回到家的时候，萧卿安便发了语音过来：“深渺，希洲他们都已经到了S市了哦，你什么时候来啊，这离我婚礼就一个星期了，一周后我就是已婚妇女了，赶紧过来陪我度过最后一周的单身时光啊。”

她这才想起萧卿安的婚礼就是二十八号，而现在已经二十号了，她叹了口气，回复道：“我现在订票，就这两天就过来了。”

回复完便打开了订票网站，买了二十一号上午十点凉山到市里的汽车票，再订了下午四点到S市的飞机票，她付完款后才想起还在院子里忙碌的外公，径直打开行李箱，将前段时间下山取的现金给拿了出来，偷偷放进了梳妆柜里。

“外公，你还忙吗？我想去看看学校，您能陪我一起去吗？”她将钱放好，这才走出去，外公正在院子里用稻草扎矮凳，她走上前问道。

“怎么想去学校了？现在的学校离这边还挺远的，你要想去的话，我带你去看看吧。”老人连头都没抬，只用力将稻草扎结实：“这个草凳有人收的，十块钱两个，以前呀每天可以扎二十几个，现在不行了，年龄上去了，手脚不利索，一上午就扎了这几个。”

周深渺数了下，只有六个，扎的还不是特别牢固，她只觉得心口酸酸涩涩的：“外公，你跟我一起去C市好不好？您跟我一起，我还能照顾您。”

“你一个小丫头，最是自在的时候了，我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电视里看到的那些大都市啊，并不是我想要的，丫头啊，你偶尔回来看看我就可以了。”外公将最后一扎稻草捆好，这才脱下手套，一双手黝黑黝黑的，开了无数条细小的口子，似乎比多年生长的树皮拥有的褶皱还要多：“我去洗洗手，换个衣服，你帮外公把这几个草凳子拎到屋里去，还有这半捆稻草，放那边屋檐下就可以了。”

她默了默，看着外公走进去，这才动手拎着草凳进屋，直接摆放在角落里，又将剩下的没有用完的稻草抱到了墙角下，外面的天是灰色的，她有种预感，这大概是最后一次来凉山了，说不出是因为什么，她只是有这样一种感觉，仿佛这一次离开，或许真的是永别。

“走吧，这里走过去大概要半个钟头，路不是很好走。”外公换了件灰色的外套，里面是前几天她买给他的灰色针织毛衣，左手拿了跟拐杖。

“外公，你说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在大城市生活，而选择回来这里教书呢，这边条件这么差，小姨多聪明啊，留在了c市。”她跟在他身旁，疑惑不已的问道。

“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吧，就像你一样，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是也回来了吗？”外公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绕了回去，将这个问题丢给了周深渺。

她苦笑了下，她哪里是真心实意回来的呢，不过是为了逃避，为了祭奠父母而已，只是短暂的停留，总是要离开的，这不，明天就要走了。

“外公，我打算明天走了，我朋友结婚，我要去参加婚礼。”她对于这个老人说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小时候经历的一些事情，虽然很大程度上并不是他们的问题，他们也是为了她以后考虑，但那种好是带着伤害和抛弃的好，并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可她无从选择，如今又如何亲近得起来呢。

他沉默了一会，才问道：“那个姓柯的先生和你一起走吗？”

“您说的是柯简蓝吗？我与他并没有关系，他来这里是谈事情的，如果不是因为工作他是不会来的，我明天早上十点的车票。”她稍稍皱了下眉头，掩下眼底的烦躁和厌恶，很平静的说着，这两年的生活，让她越发没有其他情绪了，更多的是像老人一样的生活，像一口古井，波澜不惊。

“我看那小子还不错，你说人家不是为你来的，那为什么总是围着你转，我昨天还碰到了他，他都承认了是跟着你来的。”大概也是因为愧疚，才想要补救，可这样的补救周深渺其实并不需要：“难不成，你心里想的真的是顾邵安不成？前几年你没有回来，邵安每年都会回来给你爸妈上坟，但从来没有在家里住过，都是住在别人家里，说到底不就是怨恨我们吗？我都一把年纪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她心下一骇，慌乱的接口道：“外公，这话您还是不要再提起的好，他和我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哪怕他没有结婚，都是不可能有结果的，这跟喜欢不喜欢没有关系，我们之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她想起顾锦华离世的时候，她在国外，陪在他身边的是晨昏，为顾叔叔守灵跪灵的是晨昏，他户口本上写着的另一半还是晨昏，他们之间早在她离开C市的那一年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她甚至差一点就将宁蕊的死因说了出来，她间接害死了宁蕊，害死了外婆，她有什么脸面和顾邵安在一起，又有什么脸面去争取什么呢。

“那就好，我也不是……”外公叹了口气，便不再说话，两人安静的走着，乡间小道总是安静的，偶尔有虫鸣声音和鸟叫的声音传来，这个世界真的静了下来。

学校选的地址在半山腰上，几间简陋的砖瓦房，只潦草的涂抹了一层白色的涂料，门口竖了个木制的牌子，写着：凉山小学。

小学对面是一间小卖部，门半开着，开着灯，只看得见货架上摆着的一些小零食，和挂着的几串棒棒糖，货架顶上堆着几个纸箱。

这里完全找不到记忆中的一丁点痕迹，她看着身旁的外公，只觉得怅然若失，那些失去的，真的不会因为爱的名义而归来：“外公，这里很陌生，陌生到让人惶恐，这不是我曾经的学校，那所学校在泥石流中和我妈妈一起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