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2 / 2)
小物件,离婚的时候她没想起来带走,封皮上还写着火星文,里头却不是小情小爱,无病呻/吟的句子,而是对未来科技发展趋势的分析,那时候她就很有志气。
可她从不在发生国际大事的时候妄议朝政,哪怕当时钓鱼岛事件激起民愤,她也只是拿起铅笔在地图上,沿着雄鸡的轮廓把钓鱼岛圈了进去。
比如说他在军校时写的论文。
杂志社给他寄了样刊。
现在再看过去写的文章,又有不一样的看法。
彼时他才华横溢,洋洋洒洒几千字,写的是针砭时弊的独到见解。
洞穿世事后再添点睛之笔,总结的却是看起来无甚关联的历史规律。
他们是很登对的两个人。
想当初热恋的时候,两人隔着万水千山,一年难见一面,见不着,心里惦记着对方,打个电话都觉得甜。
见了面,更胜新婚,亲呀抱呀,光是那个热乎劲儿都是掺了糖的。
一个黑了瘦了,一个白了胖了,可对方化成灰都能认出那副眉眼,面面相觑,眉开眼笑地看着对方,亲昵地叫对方的名字。
谈恋爱谈恋爱,谈的是恋爱,跟在一起能做什么没关系。
说到底也没什么可干的,看场电影,逛逛街,下馆子吃顿饭,期间细心观察,摸索对方的口味,讨论讨论共同话题,从谈吐中剖析对方的性格。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几次接触就把对方的底摸透了。
学什么专业,有什么兴趣爱好,参加了什么社团,有什么一技之长,唯独没提起过姜郁的父母。
她父母二人皆是英年早逝,时光永远停在了不到四十的时候。
白发人送黑发人,接着几位老人相继过世,他们结婚前就剩姜郁的爷爷还在世。
席漠燃的爷爷那叫勤俭,姜郁的爷爷是实打实的抠门,想从他手里骗几个子儿都不行,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可临近去世的时候,给姜郁塞了一把零花钱,让她好好读书,将来光耀门楣,嘱咐她如果有人故意在她面前问她父母,就拿棍子撵,给那群不给自己积阴德的兔崽子头上开瓢。
头两年姜郁扫墓扫得勤,过年去,清明去,忌日去,一个坟头上放一束花,擦擦墓碑,跟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问个好,说自己过得很好。
她也从来不迷信,给他们烧纸钱。
后来渐渐从几个月一去变成一年一去,两年一去,干脆不去。
如果没人动祖宗坟头,她去仿佛扰了他们清静,因为后头几年,她过得不算开心,这就好像没混出名堂的学生避着恩师一样。
只有和席漠燃结婚那年,她带席漠燃去见了她父母。
两个长辈是合葬的,葬在同一个穴里,立着两面碑。
席漠燃肃然敬了个礼,把结婚誓词背了一遍,从地上捡起三块鹅卵石,许下三诺。
一诺,承许她今生富贵。
二诺,承许她永不背叛。
三诺,承许她不违她愿。
当时她听他这么说,心里是特别高兴的,席漠燃也是真心实意地想让她高兴,而且是希望她这辈子都这么高兴,谁也没想过有后来那么多事儿。
临走前席漠燃总是会给她买很多水果,跟她坐在路边,拿黑色中性笔在果皮上瞎划拉。
给那些橙子香蕉苹果画上鼻子眼睛,嘴里念叨,这个是我,这个是你。
就像五六岁的孩子在纸上画一家三口,说这是爸爸,这是妈妈,这是我,是寄予了深厚感情的。
通话的时候说哪个水果好吃,也是双关的。
因为喜欢的不是水果,而是送我水果的你。
现在他们虽然成老夫老妻了,但姜郁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种说法,尤其是用那种油滑的腔调笑着说“都老夫老妻了,我跟你谁和谁哪”。
她觉得夫妻之间需要保持一定的舒适距离,彼此了解,又彼此认新知。
男人总是想收回一些尊重和心力才会说出这种浑话,女人从来不这么说。
还好席漠燃不这样。
九月刚开了个头气温就降了,秋老虎“嗷嗷”叫了两声,出奇闷热,接着气温一下降了十几度,得穿长袖了。
春秋短,冬夏长,再过不了几天,又要换袄子了。
天气预报上,除了今天有太阳,明天后天大后天是连续三天的雨,这礼拜最后两天都是阴天。
姜郁叫席漠燃收完家里的残局,顺便把他们床上的四件套洗了晾了。
她歪在沙发上选家具。
席漠燃的意思呢,是等危险期过了,跟她去家具商场和木材市场瞧瞧,考察考察实物。
姜郁虽然没有洁癖,但也爱干净,自从上次看某些人像流民一样在商场安家以后嫌弃得不得了。
席漠燃促狭心起,故意逗她:“那网上的你看不见,还不是不知道内情,说不定被几百人坐过了呢。”
姜郁咬牙切齿叫他大名,叫完又崩溃。
还真有这个可能。
席漠燃给她出主意,看起来正儿八经的样子:“这样,你买床先买木头板儿,床垫买新的,塑封好的。桌子椅子你买没组装好的,送过来咱自己装。”
姜郁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这时候绝没想到今后会花三倍精力搞设计,多收了六十几个快递。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