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这宫中的神霄绛阙，一如上世那般，可惜而今在她眼中只是华贵的鸟笼罢了。这样热烈的暑日，御花园里兴许凉快些。

两宫婢见她自来熟似的七拐八弯，竟巧合的走了御花园的小道，不由面面相觑，左边的道，“莫小姐，这儿是通往御花园的路。”

右边接着道，“皇上时常在这儿会客呢，要是遇上了…”

莫乔踟躇，斟酌了两下。御花园花树繁多，是避暑的好去处，后宫的妃子和皇上确实喜爱在这儿流连。上一世为了贪凉，每每都要找个无人的亭子里午休，合着鸟语花香，十分惬意。

只是，“御花园如此之大，避着不就行了么？”

但偏生怕什么来什么。她刚踱步进了御花园，就直直迎上走来的一干人。两宫婢惊，不等她退回来路去，就生怕来人听不见似的伏地大喊，“奴婢拜见皇上！”

得，这下可好了，她不跪也不可了。

谭宋和皇帝正商榷国事，远远见前边跪着三人，习武之人，百丈内清晰可视。她跪也无跪相，只软若无骨瘫坐在那儿，微垂粉脸，青丝以素带随意绾在薄肩上，纤指在地上打着圈儿。顶不乐意的娇样。

“这是谁家千金？”谭亦支左右去查问，又问他，“皇兄认识么？”

谭宋只垂手摩挲腰间的荷包，默不作声。习惯了他缄默不言的谭亦也不恼，反倒对莫乔提起了兴味儿，“倒是头一次见到在朕面前如此不规矩的女人。”

跪没跪相，娇躯懒散，连衣饰也松垮随意，但掩不住粉面娇俏，一股子慵懒的小女儿姿态，如同未经雕饰的璞玉般。

“皇兄觉得如何？”

“不好。”面色沉静，声若古井无波，谭宋将她上下扫视一番，凝视那轻飘飘的薄衫挂着，内里一件珠粉抹胸曳地裙，紧紧包裹一片隆起的春光。

谭亦狐狸眼一眯，似无意道起，“此女收入后宫也不错，小谷子，可问清了？”

小谷子喏喏，“回皇上，那是莫昭仪家妹。”

“莫昭仪？”他思索片刻，“被朕的皇后陷害下狱的那个？”

“是是…”小谷子冷汗泠泠，挥袖拭汗，皇上还真是什么都敢讲啊。皇后陷害莫昭仪人人心知肚明，但谁敢拿出来明面提？也就他家皇上了！

“皇上。”

谭亦笑眯眯看他，“皇兄何事？”

“人，是我的。”他神色淡漠。

“怎么办，朕也挺稀罕的。”

谭宋凉凉盯他，径直走向那跪得呵欠连连的莫乔。

“小谷子，在朕眼前自称我该当何罪啊？”谭亦负手而立，悠然问到，“朕这皇兄真是越来越不将朕放在眼底了，你说呢？”

小谷子唯唯诺诺称是。

莫乔正跪得膝盖难受，热得身子香汗淋漓。就见一道影子将她遮掩住，她仰起红里透粉的小脸，男人生得分外高大，木桩子似的挺直立着，垂首看她，却见不清面上的神色。

“奴婢见过王爷。”身后两宫婢勤勤恳恳的行礼，她方才知道，眼前人原来是谭宋啊！她恍然大悟的神情通通落入那沉郁的眼底，一丝不愠划过。

“来宫里做甚？”他也不意喊她起身，她仰首撑得又酸又累，索性垂首，语气略带了些不自觉的委屈，“小女做甚与王爷何干？”

那点儿愠色不由消散，“先起来。”

偏生莫乔是那种你给她根杆子，她就顺着杆子爬的，吃硬不吃软，娇娇觑了他一眼，“起不来。”

谭宋默不作声。她嘟着嘴，“膝盖疼得很。”

“娇里娇气。”

莫乔只觉身子一轻，再一晃神，竟瞬移几丈外的大树上，俯首一看，竟有近十丈，登时吓软了，“太太太…”

“恐高？”耳畔声音低沉，但她总觉森森然听不出善意，忍不住搂紧了他的颈子，娇声哀求，“膝盖不疼了，我们下去好么？”

谭宋温香软玉在怀，才知觉一股花香沁入心脾，见她唇色粉白，估计吓得厉害，“为何不送了？”

莫乔愣怔，半晌才知他问的什么，不由软哝道，“你也不曾回过礼，我何干要去自讨无趣？”

腰间的大手一松，她慌忙紧张的揪着他，“不许！”

“不许什么？”一丝笑意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