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2)（2 / 2）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屋里去。”宋之泽会意地笑笑，却决口不谈已经故去的宋家老爷子。

“还有渺渺，哥，渺渺和你不大说话，但她吃软不吃硬，现在也不是以前那样会惹祸了，如果她有什么惹你不高兴的地方，你多担待她一些。”

“嗯。”宋之泽只当他担心他和渺渺相处地不愉快并没有往深处想，反倒是催促道，“回去吧！”

宋清河点点头，宋之泽坐上驾驶座的位置望着他拖着步子往里走了进去才开车离开。

白渺渺收拾完碗筷就回房写作业去了，她现在的课业并不轻松，但只有把这些事做完了才能有多余的时间陪着他。

宋清河推门进来，屋子里开着台灯，他站在门口望着这间卧室里的一切，他还记得当初将她带到自己住得公寓的第一天，渺渺故意与他唱反调，摔碎了屋子里的装饰，剪刀剪坏了帘子，一双大眼睛红肿着瞪着他，瘦瘦小小个子也矮，哭起来却极具爆发力，搞得屋子里的人没有一日可以安生，与现在的性格大相径庭。

宋清河缓缓扶着墙壁走近，白渺渺注意到他进来，连忙搬过凳子，“宋叔叔……”

“我没事。”宋清河解释，看向桌子上堆叠起来的作业本，“还有多少没做？”他问。

“快了快了，一会就好，你要不坐在这里等等我？”白渺渺问着，赶紧拿起笔，宋清河也不说话，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似乎想把她的样子镌刻在心底，他没有说话，只是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很久。

他坐了一会，才在白渺渺的陪同下在老宅里慢慢地散步，宋清河一遍一遍地踏过每一个角落，尘封的院子过往也一同在这里埋葬，白渺渺并不是过去大大咧咧的心态，女孩子的内心也会随着年龄的变化发生改变，白渺渺看着他带着眷恋的目光看过这一草一木，直到看着他喝药躺下睡过去，她还是有一种不安的预感。

宋之泽晚上并不会回来，宋家总要有一个健康的孩子继承家业，那是宋清河从小就清楚的事情，所以宋氏从来都是维持而不是占有的心态。

从他降生的这一刻起，便注定了此生富沃却唯独无法改变的是身体条件，宋清河缓缓打开抽屉，看着里头的那些照片，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照片上，照片里的白渺渺一身脏兮兮的校服，捧着一碗面在家门口蹲着吃饭，宋清河永远都记得那时候他坐在车里看着她边吃边哭的模样，泪水混合着落进汤面里，冬日里连说出的话都能出现白气，那碗面也早就冷了，可渺渺吃得很干净，连汤汁都没有剩下的带着恨意把那碗面一扫而光。

他当时没有下车，看着她眼底露出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像极了哥哥那时候站在他的卧室门口的眼神。

宋清河的手指慢慢滑过这些照片，这半生他不曾亏欠过任何人，唯一让他觉得欣慰的一件事，就是在渺渺彻底变坏的时候，拉住了她掉进深渊里的手。

宋清河将东西一点一点地整理好，关上抽屉，他看了眼外面的一轮月光，慢慢撑着桌子走了出去。

白渺渺根本就没怎么睡，听到隔壁的动静就醒了过来。

也许旁人无法理解，但她至少懂得的，一个人的痛苦到达了极限的时候便会无法再支撑下去，宋清河的性子，从来都不会把不好的一切告诉别人，白渺渺打开他的房间，屋子里静悄悄的，床铺上也空无一人，她心底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院落空旷寂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甚至有些可怖，宋清河一步一步走向后院的那条湖，湖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他内心里总有一个声音驱使他走向那里，也许早该在十几年前，他就该淹没在这条湖里的。

“宋清河！！！”

他微微靠近，一道奋力嘶吼的喊声从背后传来，他脚步凝滞，转过身看向了那抹身影，似乎没料到她会跟过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渺渺快跑过来逐渐走近，用一张早已哭花了的脸质问他，如果晚来一步，他要做什么，她可想而知会面对的估计只有他的尸体。

“宋清河……”白渺渺止不住地哭了起来，宋清河任她抱着无法说出一句话来，“你要去死对吗？”她问，目光看向身后的湖面，这冰冷刺骨的水足以让他死去，白渺渺松了紧固着他双臂的手，“渺渺……”

宋清河抚上她的脸，勉强拾起一副笑容，“叔叔只是下来看一看……”

“你撒谎！！”白渺渺摇了摇头，“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早就想这么做对不对？把我交给你哥哥，然后你就撇下我，自己一个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宋清河僵立着不动，被戳穿了自己这些日子的伪装，他也依旧无动于衷，白渺渺心疼地望着他，她身体健康，生活无忧，她不能代替他的身心遭遇这一切。

“宋叔叔，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缓缓拉住他的手，“所以，你先在站在这里，这个就是你最终的答案吗？”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白渺渺放缓了语气，“如果不想撑下去了，那就不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