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蜍君(1 / 1)
时过两月,白羽的笛声已经能够吹得有些眉目了,乐师也赞她天资聪颖,但她不愿再请乐师教授提点,又怕笛声生疏时会吵到左邻右舍,便时常只身前往湖边练习。
湖中有鸳鸯戏水,又有鱼群游动,十分生动有趣。白羽自幼喜爱与天地动物作伴,这种感觉最为轻松。它们不会嘲笑自己生疏的技艺,不会在意身上的衣料名贵与否,甚至也不辨美丑。更重要的是,在它们身上,白羽能够看到一种原始的生命力。动物们自在地游走于天地之间,日出而起,日落而息,觅食繁衍,生生不息地轮回着。
白羽一边吹奏,一边望着眼前的湖畔在日落的照耀下,泛起点点微光,青草摇曳,蝴蝶翩跹,一片惬意的少年好时光。白羽的嘴角默默地笑了起来。
一连几日,白羽都只身跑到湖边吹奏。她没有叫星河一起来,她知道,星河没有耐心在一个地方呆太久。其实白羽有时也会有种孤独感,她喜爱钻研事物,渴望深刻的情感交融,常感万物皆有灵,若能交谈一番,定十分有趣。可是星河与自己性子终归不同,她爱玩爱闹,喜欢逗自己开心,喜欢新鲜事物,什么物件,玩过一阵,就丢开了。白羽却喜欢花上好几个时辰研究书本器物,喜欢长久而能经得住时光传承的东西。因此,白羽常感,星河也并非真正知音。
这天,白羽正欣喜于自己的笛艺的进步,在湖边旋转,舞动起来,一时间微风舒卷,牵下枝上落英缤纷。春日姹紫嫣红,少女灵动的舞姿与银铃般清脆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湖边,天地似乎都要醉心于眼前的景色。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又沙哑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打断了这一切,
“咳咳,你这小丫头确实沉得住性子琢磨东西!”
白羽吓得手中的笛子掉落在地,环顾四周,并未看见一人。
“莫,莫不是笛子在讲话!”白羽吓得脸都苍白了一些。
“是我,不是笛子。那玩意怎么会说话,蠢材!”
白羽蹲下身,慢慢向声源处挪步,才发现一只□□正站在湖边,头顶上的两只大眼睛正眯成缝,上下打量着自己。
“蛤,□□精!?”白羽惊呼跌坐在地上。
“叫我蟾蜍君更为合适。”
“□□也能成精?那...会不会是不太好的精怪。”白羽边说边下意识地向后挪了几步。
“本君行事光明磊落,绝非什么小人。当然了,你这小妮子也要小心,的确不是所有精兽都如本君这样清正慈悲。”蟾蜍君慢条斯理道“再说了,你不是一向自诩常人太过粗俗,不懂分辨万物灵气,只知以貌取人,结果到自己身上,还不是嫌弃蟾蜍貌丑,怎配成精!”
“我,我是。。。。。”白羽一时答不上来,想了想说:“我曾经读过一些古人撰写的精怪故事,一直想亲眼见一见,那些书里提到的妖物精兽。旁人都笑我太痴,现在真能亲眼一见,也是三生有幸了。”白羽突然正经起来,站起身子,掸了掸衣服,郑重地作了个揖给蟾蜍君。蟾蜍君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大嘴看起来又大了好多。“我观察你这小丫头好久了,你虽年纪不大,但看事比一般人通透,心思细密,又好钻研,是个值得培养的人。”白羽心内吃惊蟾蜍君的言语,表面又故作镇定,不失礼貌地继续问:“蟾蜍君定是不会轻易显身于人前,今日突然愿与我这无名小辈交谈,不知所为何事?”
蟾蜍君听后眯起了眼,更为满意,说:“你这小丫头果然一点就透。本君没看错人,正是有事相托。本君有一位故友,住在城中,我三年前与她约好,把从泰山采摘来的何首乌给她送去。但是前不久,我高兴时与青蛇妖比划了一场,不小心被他伤到了,一年都无法幻化成人形,不便去城中送药。我看你这丫头机灵,值得信任,我想托你为我转交,可好?”
白羽听了,心里欣喜,表面仍是淡然,恭敬地说:“能得蟾蜍君如此信任,晚辈一定不负所托。”
蟾蜍君笑道:“好。你放心,你帮了我,一定不让你白废力气,事成之后我自有谢礼给你。”
白羽说:“哪里敢收什么谢礼,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蟾蜍君继续说:“再告诉你个秘密吧。我的这位故友,是宫中一位修为得道可化人形的梅花精。当年寿阳公主额上所落的那朵梅花,正是我故友因喜爱粉琢玉砌的小女娃,悄然落下一朵梅花置于她额上。后来也成了你们民间效仿的妆容,真是十分有趣!”
白羽惊喜道:“原来花也能成精。真想亲眼见见这位前辈。”
蟾蜍君说:“我这位故友住在城中染坊边的宅子里,门前有棵侧柏,故友名曰婀梅。她是梅花所化,此月并不在她的花期内,再加上她修为尚浅,因而身体有些虚,这些何首乌能给她补补身体,就托付给你了。”
白羽双手接过,慎重地将它们放入怀中的口袋里。蟾蜍君点了点头,跳入池塘不见了身影。
晚上白羽躺在床上,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既欣喜又不可思议,只想赶紧盼到明日,亲眼看看梅花精的模样。“这会是个怎样的女子?”
她边想边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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