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忒提丝的初遇（1 / 1）

“忒提丝会生下比父亲和宙斯更为强大的儿子。”普罗米修斯的预言尤言在耳，宙斯不明白普罗米修斯预言时那幸灾乐祸的神情，拿捏住一个小小女神在容易不过，然而，神也有自己的未知。如今，他还能把这话当做一个末路狂徒的疯语，对宙斯唯一的影响，不过是未见其人，忒提丝这个名字已经有了一个小印象罢了。

宙斯没有想到，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见，宙斯原本以为他早就将普罗米修斯的预言抛之脑后，他是万物之神，天底下没有他不能掌控的事物。而当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本能地心存芥蒂。宙斯的王权得来于推翻自己的父亲，只要能够胜利，失败者就会变成□□，理所应当地被遗忘。

宙斯喜欢天空与大地，他完完整整握在手中的感觉令人迷醉。完整地让波塞冬嫉妒。

世代居住在爱琴海里的老海神捏柔斯携女前来，忒提丝与父亲站在下首，恭敬无比。状似慈爱的老父亲，带着女儿寻求庇佑，絮絮叨叨说着女儿间的不和。

宙斯坐在神座上笑语相迎，礼数周到，待客有节。忒提丝与姐姐之间的斗争，她是失败的一方，心软的老父亲如悲如诉带她逃离权力斗争的中心。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捏柔斯沉默着，暗自揣度父神的心意。他静看着这个后辈执柄者，摸不透宙斯会否拒绝，还是只是单纯的故弄玄虚。毕竟宙斯端坐此地，已经历许多风霜。

宙斯不开口，眼神平和，他看向捏柔斯，也悄悄被那个女神分走目光。她恭顺地垂眼，仿佛怕眼神玷污了父神的荣光。她今天穿着一条蓝色长裙，裙尾滚了一圈白色的裙边，让人想到爱琴海的层层海浪，时而温和，时而刚硬，金色的长发，大概就是爱琴海的阳光了。

忒提丝也好奇奥林匹斯山的王者是何等模样，碍于礼貌，只看到了父神洁白的袍角。

“亲爱的宙斯，伟大的父神，请关怀你的儿女。”捏柔斯语调带着恳求。

老海神世世代代住在爱琴海里，在那片蔚蓝的海域里，没有生灵不认得海神的家人。他完全有资格倚老卖老。哪怕如今波塞冬为所有海域之神，也不能将其拔而除之。宙斯一定会给这个面子，捏柔斯确信。

父神终于开口道：“慈爱的捏柔斯，若不如你所愿，岂不显得无情？奥林匹斯空着的神殿比爱琴海的橄榄树还要多。许多神昼夜不归，这里已经冷清许久，我很乐意忒提丝长住于此，她一定如你一样德才兼备。”

忒提丝听着宙斯念她的名字，好像山风贯入耳中。

捏柔斯深鞠一躬，感激道：“善解人意的宙斯，感谢收容不才的小女，她是我最疼爱的女儿，我只怕她的任性会惹恼尊贵的奥林匹斯神们。”

宙斯轻笑道：“生气不是奥林匹斯的待客之道，美丽的女客应该用宴会上的音乐与葡萄酒来招待。”

老捏柔斯谢过宙斯。忒提丝笑着感谢宙斯的盛情，礼数周到，仪态端庄。但是年轻的小女儿，总是不免怀有好奇。那众山之巅的雷霆之神究竟是何等模样，总是在漂亮女神和人类的传言中心的情郎是否丰神俊朗。她有点不安，觑了一眼神座上的宙斯。

高贵的父神好像在发呆，银白色的头发缎子一般垂落在肌肤上，他略歪着头，看上去在思索什么，再娴熟的雕刻家也无法存其□□。只一眼，她觉得他既像橡树，又像雄鹰，人间的宙斯神像都该被销毁，宙斯只该这里，只在她眼前。

宙斯略略回神，普罗米修斯的预言让他心情郁结。宙斯察觉到殿下的目光，四目相对之下，宙斯觉得自己看到了爱琴海面上的阳光，照的湖面也发亮。

目的达成的捏柔斯功成身退，愉快地离开大殿，还不忘一步三回头地展现不舍。留下的忒提丝随着神侍，走向自己的住所。一路上暗暗留心，熟悉此地的布局。奥林匹斯山布置地很规整，就是有些冷清。或许就如宙斯所说，许多神数月不归。此地的树木花香再不能留下他们，每日一模一样的美景，本就再引不起流连。大概正应如此，宙斯也总是身旁换不同的女人，以至于就连天后赫拉怕是都被气跑了。

奥林匹斯山显得更为寂寞。海洋女神忒提丝不由得又想起大殿上的宙斯，从容强大而又俊美无匹，分不清是因为权势还是容貌，让人心旌荡漾。

忒提丝站在寝殿前，青藤攀上柱子，不见颓败，只为点缀。她走入大殿，侍者恭敬立于两旁，内里一应俱全，大厅的长桌上，镂刻精细的酒器里，已有美味的琼浆。她坐下来，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她闭上眼，拄着手小憩。又看到了爱琴海的粼粼波光。她的父亲把手背于身后，不容拒绝地发布命令：“忒提丝，从不让我失望的好孩子，我想让你为爱琴海获得宙斯的支持。”

忒提丝垂首应是。方才在父亲口中言之凿凿的姐妹之争，另一位就是忒提丝的姐姐安菲特里忒。她的姐姐最近与海神波塞冬走的很近，这一点老海神如鲠在喉。

老海神捏柔斯未知安菲特里忒与波塞冬的关系，到底是愚蠢的爱情，还是谋取权力的交易。捏柔斯深知，贪婪的波塞冬早就不满爱琴海的偏安一隅，大权岌岌可危的老海神，不知此事是福是祸。他拖着年迈的身躯，力不从心地舍不得大权旁落，又不肯光明磊落地问日渐脱离掌控的女儿是否真的倾心。

他只好向宙斯求助，不惜送来女儿，毕竟拥有完整天空的宙斯是那么强大，强大到或许会不屑于大地上的爱琴海，或许也会不满波塞冬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