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罪(2 / 2)
王云芙根本不与她一个下人分辨,直接指着账房先生带来的那两锭银子,道:“那两锭银子是从我钱箱子里拿的,若不是刘妈妈,怎么会存在银庄刘妈妈的户头上?”
有些黑心之徒会往银子中间灌铅,造假牟利,五两一锭的银子已经算是大额,丰源钱庄的分号收了钱之后,谨慎起见,会按户头存放,直到经过总店核对才归总。是以,王妈妈昨日存钱,钱庄里今日还能看出来哪些银子是她的。
不过,按本朝律法,奴仆下人人身并钱财俱都属于主家,先前属于民不举官不究,现在王云芙以主家名义递了帖子,钱庄又见王家有侍郎官身,便派了那账房先生过来。
“小姐冤枉奴婢!”刘妈妈死鸭子嘴壳硬,“那钱确实是奴婢去存的,但那是奴婢存了许久,换成了整的,才去钱庄存着的。”
王云芙冷冷一笑,向王侍郎道:“这银子底部有我用发簪做的标记,一个小小的王字。”
章氏在一旁看不到,但觑着王侍郎脸色,便知果然如此,她再三打量王云芙,心中暗恨,往日只道继女偏狭鲁莽,今日才知竟是个阴险的。
“大小姐平白无故地,怎么会想起给银子做记号?”章氏反应过来王云芙是一开始就下了套,她面上带笑,话里藏刀,“大小姐可真聪慧,方方面面安排得又周全又细致。”
刘妈妈也明白过来,顿时喊道:“小姐故意害我!”
“呵,害你?好大的口气!”王云芙不屑地看了刘妈妈一眼,转头对章氏亲亲热热地笑,“刘氏不过是个下人,我一个主子,若是觉得她伺候不好,自会禀了太太,便是她伺候得好,但我不喜欢,太太肯定也会给我做主的不是?”
若说了“不是”,那便是自己苛待王云芙,章氏看着王侍郎,僵笑着点了头。
“所以说,我根本不将刘氏看在眼里,又何来害她之说?”王云芙得到了想要的反应,下了结论。
章氏无话可说,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大事化小,“刘氏有月钱和赏钱,省吃俭用想来能存下不少。大小姐一下子给了十两银子,刘氏想是一时鬼迷了心窍。”
刘妈妈一听章氏的口风,赶紧磕头认错:“奴婢从前一直忠心耿耿,实在是这一回手头过的钱太多了,没有持得住,求老爷恕罪,大小姐恕罪!”
刘妈妈头磕得嘭嘭响,额头很快糊了一片血,王云兰心软,几乎想要开口求情。
王云芙不接这些话,只与王侍郎道:“父亲,刘氏可不是初犯,还有这些东西呢。”
她说的是托盘里的东西,一架枕屏,几件瓷器,还有些吃食和小玩意儿,另外附的单子上是她和芳圆一起清点出来的。
药材事件是刘妈妈开脱不了的,但罪责不够重;失窃物品清单罪责够重,证据却不是实打实。
是以,王云芙先以失窃清单开头,给王侍郎心中投下一道怀疑的影子,然后用药材事件坐实刘妈妈是个偷盗主家财产的人。此时再重新提起清单上那些大宗财物,刘妈妈本人已经失去了可信度,认不认罪都能定罪。
“不是的,奴婢没有……”刘妈妈还要辩解,王侍郎看着她重重哼了一声。
刘妈妈被王云芙步步紧逼,接连消打,至此已失了斗志,只能眼巴巴地瞅着章氏。
章氏知大势已去,但刘妈妈却不能不保,她乍着胆子和王侍郎说:“老爷,刘氏好歹是咱们府里几十年的老人了,犯下这等大错,以我看,不如打发到庄子上去做苦活儿。”
干起农活来日晒雨淋当然苦,但是庄子上山高皇帝远,若有章氏打点,刘妈妈过得什么日子还不一定呢。
王云芙前世被婆婆赶出门后很是过了一段艰辛日子,这其中关窍,她比王侍郎清楚很多。
不过,她还有最后一根能压死骆驼的稻草,她使了个眼色给芳圆。
芳圆立即上前为王侍郎添茶,却是不小心,茶碗从手中脱落,芳圆手忙脚乱,登时打翻了王侍郎旁边那个托盘。
托盘倾覆,里头的物件儿顿时散落一地。
“哎,这不是母亲留给我的小金锁吗?”王云芙惊呼一声,从地上捡起个黄澄澄的小东西,愣愣地道:“我找了好久都没找着!”
王侍郎接过去,将那枚金锁放在手心,上头刻着四个大字“平安喜乐”,是亡妻的簪花小楷。他沉湎片刻,再抬起头来时,怒气勃然,“将这刁奴灌哑药,打瘸右手,送回老家守墓!”
“太太救我!”刘妈妈顿时惨无人色,急得往章氏那边膝行,涕泗横流地嚷道:“太太救我,救奴婢啊,不然,奴婢就……”
不然,奴婢就供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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