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凶手就死（二十）（2 / 2）

“嗯。”

莫乔看了眼任务进度显示屏。

【郁央好感度百分之九十五。】

【剧情进度百分之九十八。】

她心里沉了下。如果在剧情进度完成前她还没有刷满好感度，那么该世界任务就失败了。

从原剧情中看，百分之九十八大概是在女主白遥为救母杀了白小姬后，与男主郁谅与从此离开白谷双宿双飞。

最后遇到了一直在明里暗里帮助女主的男配郁央，以郁央魂飞魄散为结局。

原剧情中，郁央在怨气化灵前就被女主白遥的性情所吸引了，偶然一次白遥有生命危险，为了救她，郁央强行怨气化灵，变成了一个相貌十分普通的青年。

他救了白遥，却一直不敢接近她。就只在暗地里偷偷保护她。直到白遥遇到了郁谅与，她的命定天子，他才无奈黯淡退场。

可以说，他的人生从头至尾都是个悲剧。无论是悲惨的命运，还是无疾而终的爱情，包括最后凄惨的死去。而这一切，白遥都不知道。

直到郁央在知道自己即将魂飞魄散后，才找到了白遥，只为最后见她一眼。而至死，他也不曾说出过自己的心意。

但现在，原剧情已经被打乱了。郁央不仅和白遥没半点交集，连怨气化灵的身体都换了。那么，原剧情又要怎么走呢？

莫乔脑子里一直在想事，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直到被小李猛地往旁一推，才回过神来。

“媳妇儿！”小李忙过来扶她，焦急道，“有没有受伤？”

只见莫乔方才的位置上，一把长斧子深深扎在土地上。

小李要是没没推开她，这一下下去人都要被劈成两半！莫乔心有余悸的半眯起眼。

再看小李，发现他面上竟带着与往常不同的戾气，盯着四周，仿若一头伺机而动的野狼。

莫乔一怔：“郁...”

话未完，倏地一雄壮的猛汉从树上跳下，砰一声，带起尘土。

“可算让老子蹲到你个王八蛋！”那猛汉过来，一把提起斧子，指着小李怒吼，“杀我儿子，老子要你偿命！”

莫乔当真是不明所以，但她看小李的神色，却发现他面无表情的盯着那男人，毫不错愕，似乎就承认了是他杀了别人儿子一样。然后倏尔想起了什么：“你儿子长什么样？”

那猛汉登时泪流满面，边哭边怒：“老子的儿子前两日被人砍了一脸血，靠着一口气爬到了家中，我问他谁杀的，他只说了是个穿黑衣短发的男人。就死了！”

“真是你杀的？”莫乔心中已经有数了，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在这里，短发的本就少，他们前两日又刚好在这里。

她想，死的大概就是那个调戏她的男人了。

小李先是默不作声的立着，然后道：“他要杀我。”

莫乔苦恼了。按他意思就是，他防卫，然后失手杀了那人么？

猛汉听他认了罪，火冒三丈，眼瞪如铜铃：“你个王八羔子，赔我儿子命来！”说着，提斧子砍来。别看他壮实大块，但动作十分敏捷，一看就是捕猎的好手。

莫乔心知这命债难偿，不斗个你死我活估计也解决不了事儿了。一时也束手无策。只好拉着小李先跑。那猛汉穷追不舍。

直将两人追到溪边。

莫乔刚想淌过河，就被小李拉住，他的声色莫名沉哑：“媳妇儿，没用的。”

莫乔微怔。

是啊，没用的，杀人要偿命，跑得过一时哪里跑得过一世。

“你杀人错在先。”莫乔拉过他的手肘，仰头看他，“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小李怔怔看她，张了张嘴，没出声。

“你要怎么做？杀他吗？”莫乔低声，“郁央...”

“...”

“我不杀他。”他声音沙哑，“他就会杀你。”

他看出来了，这个人想为子复仇，不是杀他，而是杀...她。最残忍的复仇。

莫乔叹气，放柔声：“你真不是故意杀那人的？”

“不是。”他伸手摩挲她的脸颊，倾身抱住她，“他不是我杀的。”

“嗯。我相信你。”莫乔伸手揉了揉他的发，“不要再杀人了。”

他不假思索：“好。”

这时，那猛汉替斧子冲出来，果然直冲着她，面目狰狞而可怖。

郁央将她拉到身后，沉声：“你躲远点。”

“郁央。”莫乔挠了挠他掌心，他浑身一震，捏住她手指。莫乔笑，“把他打晕就好。剩下的我来处理。”

“怎么...”

“相信我。”莫乔回握住他，轻声，“不要再沾染上鲜血了，好不好？”

生前，以杀人为生，死后，又化为厉鬼，不知姓名，不知来处。郁央啊，如今重来一生，不要再重蹈覆辙了。像个平凡人一样，活着就好。

郁央心仿佛被狠撞了一下，比死去还强烈的感觉。

“好。”他声音哑涩，“听媳妇儿的。”

他如离弦的箭一般，窜至猛汉眼前。猛汉反应不及，面露惊异，旋即就被一个劈头砍晕了。

此时，莫乔也买好了系统商城中的‘记忆消除片’。她走过去，直接填进猛汉嘴里。然后道：“没有什么比忘却更能消除伤痛了。”

郁央伸手来牵她，捏在手里：“你给他吃了什么？”

“秘密。”莫乔眨眨眼。

他没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似乎要将人吞进去似的，一动也不动。

莫乔刚知觉不妙，就被他拉着往小树林里去，她干笑：“郁央...君子动手不动口。”

郁央一下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深意，目含笑意。将人一拉，直接扣在自己和树干中，手肘撑压在她头顶，垂眸看她：“你这是不乐意？”

莫乔低头不看他，软哝：“我这明明是欲拒还迎。”

柳下惠也不忍了。

郁央如狼的眼神死死盯着，恨不得将人包起来一口吞下才好。半晌，终化为一声无奈，在她眉间落下几吻，低声：“我三生有幸。”

莫乔踮脚，拉下他的脖子，在他唇角轻舔了舔。笑声低软：“要好好活着。”

“你要了我的命...”他哑声，将她的呜咽吞入腹中。

两人要下山时，猛汉提着斧子经过。摸着脑袋似乎在想什么，看到他们点了点头：“这山里野兽多，不安全，要早点回去。”

“谢谢。”莫乔对他笑道，“我们遇到你儿子了，他淌过溪往南去了。”

猛汉：“你问他去哪儿了吗？”

“他说他打算打一只大野猪回去给爹娘吃。”

“这混小子！”猛汉挠头笑，“啥时候还懂事了！我回去跟他老娘说去...指不定要怎么乐呢那婆娘！”

莫乔：“嗯。快回吧。”

猛汉就往山下去了。

郁央捂住她湿润的眼睛，将她揉在怀里。

“他要杀我时不慎踩到猎户留下的陷阱。”他低声，“我没救他。”

莫乔吸吸鼻子：“不干你的事。我们下山吧，娘等久了。”

郁央：“好。”

“你这样穿可真像流氓。”莫乔突然破涕为笑，扯他衣襟。

“流氓？”郁央将她不安分的手握住，往衣带上一放，“扯开看看？”

莫乔毫不退缩，无辜道：“看什么？看宝贝么？”

“是。”他面不改色，“大宝贝。”

莫乔骚不过，认输了：“宝贝还是好好藏着吧。”

出山时，日在西头。

莫乔沉思了会儿，狐疑道：“我们上山做什么去的？”

郁央也想了想：“打猎？”

“嗯，好像是的。”

“...”

两人两手空空回到家中时，胖娘正在喂鸡。笼中只剩下两只看着格外羸弱的小鸡了。看见他们远远过来，胖娘两手在腰间蹭蹭，笑道：“去罗家吃啥子好吃的啦？”

莫乔认真回想了一下她吃了什么，"...鸡？"

胖娘愣一下：“咱家那只吗？”

莫乔一脸认真：“应该是。”

“那你吃啥了？”她又问郁央。

郁央想了想：“鸡。”

莫乔挤出一个‘就是如此’的微笑。

“...”

胖娘没问出点有意思的，兴致缺缺的掉头走了。这时，莫乔拉也拉不住的郁央来了句：“娘，我不傻了。”

胖娘一个趔趄，靠着强大的平衡力站稳了。声音却有点儿颤抖：“儿啊，娘不嫌弃你傻的，你不用骗娘...”

“没骗您。”郁央一本正经，“我全好了。”

胖娘还是不信，拉着他仔细瞅，从他眼里看到了冷静，才勉强信了：“那...那你还记得你爹吗？”

“祖宗我都记得。”郁央道。然后开始背族谱，十分流畅，且面不改色。

莫乔呆若木鸡。

胖娘却激动的拍手：“对对对！不傻了不傻了！我儿子打小就聪明，那族谱早就背得滚瓜烂熟。本以为咱李家出了个大才子，要飞黄腾达了，没想到啊...”说着说着，她就开始哭，越哭越悲切。

郁央安慰道：“娘放心吧，咱李家会飞黄腾达的。”

莫乔：这口气...

胖娘哭了好一阵，才慢慢停下来抽噎。哭声引得不少人注目，但都见怪不怪的走了。

几日后，村人又看到胖娘站在村口，本以为要骂街的。结果每个人走过去都会被她激动的拉住，大声说：“我儿不傻了！我儿不傻了！你知不知道？不知道我再讲一遍...”

莫乔扶额。而身侧被胖娘强行带来作证的郁央却一脸平静，来个人背一次族谱。

“喝口水。”莫乔给他水囊。

他就着她的手喝了口，嗓子有点微哑：“你先回去睡会儿。”

莫乔实在不能忍受胖娘堪比传销的作为，于是语重心长的对大喊不止的胖娘道：“娘，那些人才不关心小李是傻还是不傻，你没有必要这样做。”

胖娘闻言，一下停了声，沉默了半晌，道：“有必要的。”

郁央也侧目过来。

“当年，老李走了没多久，小李就摔傻了。小李没傻之前，每个人见到我家小李都夸，瞧着娃娃长得多俏！脑子也灵光。学啥会啥！没人有他那好本事的。但是小李傻了后，那些夸得最厉害的，也是笑得最厉害的。他们都是嫉妒，幸灾乐祸！”

“我也没法子，傻了就傻了，还能怎么着？笑随他们笑，反正老娘就养着。就想着有扬眉吐气那一天。你看，现在机会来了，我家儿子不傻了，我就要那些人睁大眼睛看看！”

“老李还在时，也总说要小李以后考第去，做个大官，给咱李家光宗耀祖...小李听了开心，从小就翻族谱，自个儿认了字，也去偷学，把那族谱背得滚瓜烂熟，他爹逢人就夸！你不知道啊..."

她慢慢止住了，背过身去继续大喊：“我儿不傻了！你们这群势利眼的王八羔子！”

莫乔愣愣站了会儿。

是啊，胖娘从来不是在喊给别人听，而是在喊给自己听，喊给早死的丈夫听的。这些年的辛酸和孤独，她在用这样的方式宣泄着。

在她坚硬的驱壳下，脆弱无比。

郁央揉了揉她的头，将她拉到身侧：“回去歇会儿？”

莫乔偎在他怀里，闷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