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浮云端(1 / 2)
三日后,冬雪乍融。
苏州城一年最美的冬景便是这个时候,满城覆白,雪霁晴光,暖玉生烟,银浦流云,风止尘敛。
青青未饰片寸金银,只零星缀两朵绢花,穿一件银色袄子,理一个清透美润的妆容,携带装有瓜果鱼肉和糖糕干料的多层提盒,带着无限愿盼,只身来到了城北徐府。
未至巳时,徐家的家仆们已经忙活开了,扫雪的扫雪,擦门的擦门,贴红纸的贴红纸,支灯笼的支灯笼。
一位小童本站在门前左瞪瞪右瞄瞄,见到青青来了,便充起大人的模样向青青问话。
“我是你们东院大太太的妹妹,夏家四姑娘。”
小童搓了搓自己红肿的脸团,嬉笑道:“大太太的妹妹?不是已经到了两位妹妹了,还有妹妹来?”
“已经到了两位妹妹?”
怎么这么巧,另两位堂姐姐今儿也来了?
青青这才想起这日原是夏盈袖的大女儿湘湘生辰,也难怪她们夏家的姐妹也来聚了。
既想到了这茬,青青也不好再提这点儿寒碜的礼物上门了。转而又回集市上买了些送小姑娘的虎头绒帽、银兔围脖,在路边找个先生写了正式的拜帖,又回徐府东院正门拜去。
东院正门迎着的是徐府老管家,见了青青来,热情得不行,赶赶地迎进了庆善堂。
堂中,盈袖与两位堂姐已坐下喝茶了。
“二姐姐、三姐姐!”
二姐夏雪梅,夏盈袖的胞妹,年二十,嫁吴中商户卢家。
三姐夏飞兰,夏家二叔独女,年十九,嫁湖州商户马家。
“呀,是四妹妹,好久没见到四妹妹了!”
“青青也好些日子没见到雪梅姐姐、飞兰姐姐,可惦记深了。”
四姐妹一阵嘘寒问暖。
三个堂姐中,还属夏飞兰性情最是真切,加之远嫁多年,对青青更欲亲近:“前些年,我听爹爹说源源削发为僧了,是不是真的?”
“是。他都已经出家三年了。”
“这可如何了得?四叔叔不是只有源源一个儿么,四妹妹如何还能纵容他这般胡来?”
“源源那性子,就是墙头上的跑马,谁也劝不动的。我说了好多次,反遭他诘责。只得随他去了。”
“四妹妹这不就成孤女了么?也太叫人心疼了。”
盈袖抿了一口热茶,笑道:“四妹妹已上了女户,日后招赘个贵婿上门,莫不比你远嫁的好。”
飞兰嘟嘴道:“大姐姐又拿这个取笑妹妹,也不知心疼妹妹都受了多少委屈。四妹妹,你这个打算好,无论如何都别学我远嫁,好几年都不能回来见见爹娘,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要被百般刁难。”
青青道:“听闻三姐夫是做裘皮生意的,想来这几年裘皮生意甚是火热,三姐姐在家里也定是丰裕无忧了,倒是妹妹羡慕不来。”
飞兰叹道:“丰裕有什么用,你三姐夫的生意越好,回家的次数也越少。我倒宁愿他还做回那冷淡的染织生意,少挣些银两又如何,至少还能有多些时间陪我。我都嫁过去四年了,肚子还一点动静没有,他不愁,我都愁。”
盈袖打断道:“飞兰倒是提醒我了。金雀,到库房里选一件银妆缎滚灰鼠毛的斗篷来给四妹妹护暖,这大冬日的,瞧把四妹妹小手给冻的。银枝,还不快去取暖炉来。”
名唤银枝的丫鬟忙端来热水盆给青青净手,又毕恭毕敬地端上暖炉供青青抱于怀中。
青青受宠若惊:“无妨的,倒是给姐姐家添乱了。”
盈袖笑道:“都是自己家人,客气什么。”
飞兰的话头被打断后,雪梅也凑上来关心起青青:“四妹妹,今年也有十七了吧?可有定了人家?”
青青只得道:“还没有呢,想着既要招赘,还须得备足钱财,否则谁家郎君肯上门啊。”
雪梅道:“还不知四妹妹招婿都有些什么要求?你二姐夫有个庶兄弟,今年年方二十,生得俊俏风流,性子老实本分,也分得两间铺子在吴中,若四妹妹有意,姐姐可为你做主牵线。”
飞兰笑道:“我们四妹妹在山塘街有大房子住的,哪里会舍得去吴中。既说了是招赘,那位庶兄弟可愿意跟着四妹妹来苏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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