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堪最长夜（2 / 2）

“青青……”

“我说的无厌，不只是于财于利，也于情爱。二哥哥，你是男子，将来入了花花尘海，见一个爱一个，也是难免的。若我只允许你纳一二侍妾，你可能应我？”

徐晏熙切切道：“莫说一二，就是一个不纳，我也能应你。”

“真的？”

“真真的。”

“那你可愿意将珊瑚琥珀两个都发卖出去？”

“什么……”

“对，她们俩都要发卖了。我也是女儿家，她们俩的心思我简直再明白不过，我不在的时候，她们俩岂还会安分守己地做个贴身丫鬟？我宁信黄河没有水，也不信这个。”

“可是，青青，她们俩都随了我这么多年，又没有犯错……”

“丫鬟大了，不都是要发卖的么？”

“可是……琥珀在外头有自己双亲的，倒也罢了。珊瑚是个孤女，已经卖身入了我们家，现在再将她无缘由推出去，只怕她要做出冲动的事来。”

“做什么冲动的事？给她觅个良人，或是赠她万钱，难道还不比在徐府当一辈子丫鬟的好吗？”

“青青，你就这么介意珊瑚的存在？”

“对，我就是气恼不过。若是当初的翡翠姑娘还留着，我对她也是一样的。”

“可珊瑚不一样，我说这话，兴许你要恼我了。但她真是可怜的人儿。她从前总对我说，宁肯一辈子留我跟前做个端茶倒水的，也不愿外嫁王侯贵胄。她的情意如此挚切，难道我真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吗？青青，你若不喜欢她，我们可放她在外室，只是莫逼她走，好么？”

“为什么不能逼她走？她对你的情意挚切，我难道就是虚情假意了么？你要纳妾，我不反对，只是我偏容不得她。”

“青青，你态度为何如此坚决？唉，不如，你先听我说件事。大哥哥从前也有个侍婢，名唤晴云，她比大哥哥还要年长四岁，从少童时就开始照顾大哥哥，大哥哥视她如姊如母。而后，你家姐姐嫁进来，也是对晴云百般不容，大哥哥无奈之下，赐了晴云配嫁外人，不想当夜晴云便在大哥哥房中自缢身亡，鬼魂闹府也闹了数年之久。”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唉，哪个大户人家没有些难堪的事，只是看命，看出的是大是小。我之前知道翡翠与大哥哥珠胎暗结的事后，心里对她也是烦恨，但也不敢撵她，终日惴惴难安。最后还是翡翠自己要求我借机闹开，既能成全了她与大哥哥的事，也能助我早些分府立院，我才有名目敢将她撵走的。”

“原来如此……二哥哥，你真是个善心人儿。倒是青青莽撞了，若因我的这份狭隘，害了珊瑚姑娘的性命，我岂不是罪过大了？”

“青青快别这样说。我只是想着，不如我们再留她两年，我待她冷淡些，以后也少与她同床，久而久之，她自然也就对我没了心思，我们再放她出去，好得平静。”

青青听到“以后也少与她同床”，喉间一咽，几乎都要喷出泪水来。只是恨的不是徐晏熙，恨的是己情过痴。

“二哥哥，我明白你意思了。”青青含泪笑道：“说起来，我倒有个更好的主意，我家谢大人，懂一门忘情术。被施了忘情术的人，便会永生永世都想不起自己曾与某人的情意来，即便两人有幸再续尘缘，也只会淡然相对，再也生不出半点深情。”

徐晏熙叹道：“世上竟然还有这样可怖的忘情术？”

“嗯，二哥哥，你既然担心珊瑚会因情寻短见，我们不如直接掐灭了她对你的情，如此再送她出去，不是干净利落得很吗？”

徐晏熙滞了很久。

“被施忘情术之后，她真的再也不会眷恋我了？哪怕我复又对她重燃爱意，热切追求，她也不会动心？”

“嗯……”

“那，好吧。青青，就照你说的做。若能叫她早些放下我，重觅他缘，也是我的一份造化。”

“二哥哥……二哥哥，她对你忘情之后，你会不会更加对她放不下，更加念旧？”

“青青这是在说什么呢，我往后有了你，还管她什么旧情。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嗯，是啊，二哥哥说得是啊，人总是要往前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