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百子坟（2 / 2）

好在青青是个眼疾手快从不含糊的，把萧存意的裤腰带子一弹紧，头冒个尖，根本没让董疏仙发现之前她都在做些什么。

董疏仙见到面色潮红的萧存意，微微有愣，客气地行了个大礼，向青青问道：“这位是？”

“董公子，这位是我家临时来的帮闲，叫萧……小易。小易啊，这位是咱南门的邻家，董疏仙董公子。”

帮闲？就这么一亩三分地都没有的破落户，还找帮闲？真亏得青青说得出口。

萧存意嘴角弯弯，不但不揭破，还很是入戏地转过身对董疏仙道个万福，卑微地拾碗掇筷回厨间。

董疏仙似乎不疑有他，只担忧地向青青询问道：“夏姑娘，今日真的不去徐家了？”

原是为这事来。

青青强笑道：“本来是准备去的。只因这几夜静下心后，忆起二哥哥往日种种，又不想去了。”

“夏姑娘……”

“礼金我已转我三姐姐代送了，也没送一百两，怕叫新娘子家起疑心。董公子不必劝我，我本也是个抠门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董疏仙逶逶道：“夏姑娘既然不想去，那董某也不去了，一会儿让赵公子为我代送贺礼便是。”

“赵公子？”

“赵筠溪赵公子，夏姑娘忘了么？他与晏熙交情甚是密切的。”

怎么差点忘了这号人物了，这位赵公子之前被谢必安上了身，据说谢必安离魂后在家里躺了半年，也不知现状如何了。

青青讪讪地问道：“赵公子，他最近可好？”

“病消了不少，已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

“夏姑娘，今天这个日子在家里待着多生闷，不如让董某请夏姑娘吃桌酒席吧？”

“这……不太好吧，无缘无故地，怎好意思让董公子破费。”

“夏姑娘太客气了。之前董某建起茶楼，还亏欠了夏姑娘好些人情未偿。夏姑娘若嫌董某语拙，可叫子源大猷两位同来。”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苏州城各户人家忙完一天活计，终于得以休息的时候。

朱墙雕栏，华灯锦翠的奢贵房间里，一僧一儒一将一术，四个人对着满桌的珍馐美馔是口水涟涟。

不要误会，这个口水涟涟指的不是饱餮的姿态，是言笑晏晏的神态。

而在昏暗阴冷的夏家，被扔进一角的萧存意正恹恹地啜着早上剩下的几瓣粉皮，鼻涕哒哒，眼角含泪。

“好久没有这样畅快地聚一齐吃一桌了，青青、子源、大猷，来，我再敬你们一杯。请、请！”喝到兴头，董疏仙连青青的名儿都叫顺嘴了。

陈大猷率先痛饮满杯，尔后叹道：“只怕下次相聚，又要等明年了。”

“怎么，大猷又要回金陵了？”

“嗯，而且这次，我还要和子源一道前往。”陈大猷略向青青致歉道：“金陵出了件怪事，西郊有个村落一夜之间被屠尽，恐非人力所为。”

青青假意恼道：“又有妖鬼作怪？为何不邀我同行，陈大哥这可是见怪了。”

谛闲插嘴道：“是我执意要去的。我也想找个机会，锻炼锻炼自己。”

青青噗嗤笑道：“就你？”

谛闲哂道：“瞧不起谁呢，你以为就你厉害？你以为咱们夏家的本事就只有你学足了？”

陈大猷忙补言道：“青青妹妹可先听我说一段。这个村子，名叫雨洼村。说是每逢落雨，村内的平地都常积水，哪怕地势要低许多的隔村都干透了，雨洼村依然干不了。”

青青忙嚷道：“这肯定是个百子坟啊，他们村族老落址前也不知道寻个堪舆师探明风水的么？”

众人不懂就问：“百子坟？”

“穷人家生的孩子多，能养大的少。穷孩子死了，通常家里也凑不出钱入个像样的殓，随意拿张席子裹了葬在一处便是了。还有些没爹没娘的孤儿，离家出走的浪儿，家里死绝户的遗腹儿，一旦死了，周遭有人怜惜他们，就会将他们合葬到百子坟。这是有讲究的，因为婴童和小孩的怨气，是最冲的。若是草草选个散乱地方埋葬，就容易叫那四里八乡都不得安宁，因此都要挑个远远的野山头将作百子坟。”青青幽然解释道。

董疏仙听得称奇，劝道：“子源，此地看来极为阴森，甚玄危乎，为防不测，你还是带上青青同往较好。”

谛闲却道：“不可不可。青青她是道家的，而这次，是我佛门的案子。”

“佛门？”

陈大猷道：“说来也是怪哉。这个雨洼村，所有的男丁，都不是本地生的，是从外地迁来的。而且，他们之前皆为同一所寺院的比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