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 / 2）

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夏川出神地想一定又是哪个亲戚的拜访，然而此时不大的客厅气氛降到了冰点，谁也没有管它，任凭它在茶几的玻璃面上引起细小的震动，直到四十秒后自动挂断。

“你个不孝子！这等有辱家门的事你都能干出来！你是想气死我们是不是！”

夏父狠瞪着夏川，仿佛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他们引以为傲了十几年的儿子，而是有着血海深仇与之不共戴天的敌家。夏母哭喊着扑到他的身上，一下下捶打着。

有辱家门？不孝子？夏川心里一片麻木，夏母的捶打不算用力，却又实实在在地打在了最痛的地方，但他仍是站在远处，一丁点都不曾挪动，他只是在想，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让一向和蔼的父母说出这等伤人的话，他想不明白。

“爸，妈，我没有对不起你们，但是我就是喜欢男人，这是事实，我没有对不起谁”

从小到大，从没舍得打骂夏川的夏母，第一次给了他重重一个巴掌。

“你是不是疯了！你要和外面那些妖魔鬼怪做出那样有违人伦的事！你怎么有脸说出来！”

“儿子，你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对不对，妈明天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好不好，啊？”

夏川冷着脸甩开了夏母拉着他的手，“我没有病，有病的是你们。”

夏父目眦欲裂，指着紧闭的木门，用钥匙开了十几年的门此刻却像是张开了满嘴獠牙的猛兽，迫不及待要把夏川吞噬进去，让他心里一阵一阵绞痛。“你给我滚出去！我们没有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

夏川抬手擦了下嘴角的血沫，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里开始收拾东西。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静得可怕，一件一件折叠着衣服，尽可能多的往行李箱里塞一些小物品，一支笔，一本高中的荣誉证书，或一张照片，仿佛要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客厅的惨状像极了夏川的满身狼狈和疲倦，地上的细小的玻璃渣反射出寒心的光，一下一下刺在夏川心里，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明明是三伏天他却觉得自己身处万年冰窖。最暖的风也吹不散似铁寒冰。

“爸，妈，对不起。”

后来很多个夜晚，夏川都梦见那扇紧闭家门后传来的夏母的哭声，伤心，愤怒，绝望，糅杂在一起，每每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慌乱着从梦中醒来，睁着眼挨过一个又一个无眠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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