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2 / 2）

“好。”

也不知道两人瞎挑了个什么地方，还是今天天气太差，路上几乎没什么人，道路两旁的购物广场都显得空空荡荡。

两人还真就秉承着“随便”的主旨，也不去进去商城，就在马路上瞎晃悠，直到陈南看见前面不远处有家奶茶店，习惯性地问夏川要不要去买一杯。

“陈哥。”夏川突然停下脚步，陈南闻声回头，看到他站在自己后两步处，定定地望着自己，眼里蔓延着陈南从来没有见过，陌生的，也看不懂的情绪。后来很多次，陈南回想那双眼睛，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是痛苦，无奈，难过……不敢宣之于口的喜欢和，爱。

“我们，就到这里吧。”

“……什么？”陈南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陈南怔怔地望着他，放在兜里的手一下握紧了拳头，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更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出现了幻听，不然怎么可能听不懂夏川说的话。

“到此为止……是什么意思？”

“你……是想……”陈南顿了顿，不知道如何处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曾经在各种各样的场合他有过很多次临场救急的经验，独独这一次完全慌了阵脚，不知道该以何种语气说出下面的两个字，“分手？”

两步之遥，却像是一道天堑劈裂在两人之间，夏川嘴角淡淡的微笑再也挂不住，像是累极了般闭上眼，好像这样就能盖住一切情绪，再抬眼看陈南时，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用和以往无二区别的语气轻声对他说。

“这次回去，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或许两个人在一起真的不合适。”

“当时在酒店，是我太草率就说了出来，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不等他说完，陈南抢先一步反问：“那现在就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

“是。”

陈南看着眼前的夏川，从没觉得眼前这个人是如此陌生。原来之前连表白都小心翼翼，只敢在深夜说出来的人，也会有如此决绝的一天，像一个刽子手，手起刀落，轻易就否定拒绝了一切。

夏川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或许他们说得对，这样对彼此都不过……是拖累。”

心脏酸疼得像是被人狠狠揉捏，叫他几乎承受不住，呼吸都变得紊乱，狠狠地体验了一把油尽灯枯之人的有气儿进没气儿出，陈南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摁在水里不得动弹，想大口喘息却只是溺亡得更快。

“夏川，”陈南故作轻松地说，“你别这么不相信你陈哥啊，遇上什么事了跟陈哥说一说，没什么解决不了的……是不是你家里人说你了？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你相信我肯定会解决好的，我们不急这一时……”

说到最后陈南有种脱力般的虚脱感，“你别这样……你相信陈哥没什么不敢为你做的……”

夏川苦涩地笑笑，最后回答说：“是我不敢。”

四个字，彻底粉碎了陈南心里最后一点希望和期待。心中某个地方轰然倒塌，漫天飞尘过后，只剩了无生机的残垣断壁，美好的颜色都被抹去，余下不堪一提的破砖烂瓦，昭示着过去的存在。

“……好。”陈南机械地点点头，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我尊重你的选择。”

抬头看看，刚被暴雨洗刷过的城市和天空都是干净的，湿润的空气熨帖着肺腑，乌云飘散开，一看就能知道，明天会是个很好的晴天。

陈南想往前走一步，但刚准备迈出步子的那一刻又硬生生忍住了，他把手里的伞放在地上，“怕下雨，伞你拿着吧，我先走了。”

夏川没有动，陈南两手空空站在那儿，歪着头盯着地上的伞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很轻地笑了一下，转瞬即逝。夏川深深地看着他，一刻也不敢眨眼，眼睛变得酸涩，四周的景物都渐渐模糊，好似天地中只剩下陈南一个人。他想把眼前这人的每一处烙在心房，或许自己已经没有资格这么做了，但又怎么都控制不住视线去追随，去凝视。

就放肆一次吧，厚颜无耻也好，死皮赖脸也罢。

他想，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了。

陈南抬头，像从前那样对夏川弯了下嘴角，两人视线对上，一如初识那一天，而后转身拦了一辆的士，矮身坐了上去。

从始至终，再没有回头看夏川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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