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走错了，这边。”

郭泽琛站在另一端，含笑等着他回头。

尹梓轩长这么大，除了会煮面和番茄炒蛋，其他厨艺的花样是一星半点都不懂。他以前也有动过学做饭的心思，可每逢往厨房一站，谢思芸总嫌他占地方，拎着锅铲便赶他出去。后来说起这事儿，尹伟笑骂尹梓轩懒人找借口。尹梓轩起初还觉得不对，过会儿想想，只感慨知子莫若父。

“茄子你喜欢吗？”郭泽琛边在架子上左挑右挑，边问。

“喜欢。”尹梓轩看着那些绿绿紫紫的蔬菜，感觉都是一个样儿，“之前还没看过你下厨。”

郭泽琛捡了两条茄子，示意尹梓轩推着购物车跟他走。

“小时候还是我做的饭，凯怡小，我妈又忙。”他拿起两盘包装好的牛肉比较，选了其中一盘扔进购物车，“只是现在轮到我交手，没那个空闲而已。”

他转过脸，挑起眉问：“怎么？很惊讶？”

尹梓轩嗤了声，三两步推着车超过郭泽琛。途经海鲜区时，他突然想起谢女士蒸的鱼尤其鲜甜，决定回家后便去讨两招。

既然来了超市，他自己也买了一箱酸奶，回家后肯定又要被母亲念叨。他尤爱酸酸甜甜的食物，家里的冰箱已经有一格被他藏了满满当当的酸奶。

结账的时候，郭泽琛扫了眼那箱酸奶，尹梓轩没错过他眼睛里的调笑。男孩子喜欢喝酸奶有什么奇怪的吗？尹梓轩忿忿不平地想。

超市很近，他们慢吞吞地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晚霞过后，渐渐步入沉睡的夜里仍透过几缕红色的光，仿若灯火阑珊处飘扬的霓裳。

尹梓轩的余光时不时停在郭泽琛手里的塑料袋，目光转来转去。

郭泽琛受不住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没好气地道：“都走大半段路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尹梓轩莫名松了口气：“我帮你拿点儿吧。”他手里只有自己那小箱的酸奶，而其他东西都让郭泽琛拿了。

“不用，拿好你最挚爱的酸奶就好。”

尹梓轩觉得郭泽琛在嘲笑自己，撇撇嘴，暗道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还有什么想问的？”郭泽琛又问。

“我的表情真的那么明显吗？”尹梓轩垫了垫酸奶箱，轻声咕哝。

“嗯？”

尹梓轩斟酌如何才能不会显得自己特别多事，直到郭泽琛再次用眼神催促，他才吞吞吐吐地表达自己的困惑。

明姨知道他和前女友的事，有没有责备他？会不会如郭凯怡所说那般，对他失望？他从房间出来后，看上去为什么尤其失落？尹梓轩揣了一路的问题，最后话到嘴边，千言百语汇成四个字——“你没事吧？”

或许，这其实也不是他想问的。

郭泽琛怔了怔，须臾平静地反问：“我能有什么事？被说两句而已。”

“你从房间出来，可不是这样。如果真的没事，你不会保留着那张照片。”尹梓轩有时候真的恨透自己口直心快的性格，尤其现在这个时候。

早上下过一场雨，湖边的杏花被打落枝头，淅淅零零地铺了满地。湖面拂开波波涟漪，尹梓轩感觉到颊边丝丝的凉意。不经意间，他这才注意到花瓣成了白色，像下了一场连绵的雪。

“尹梓轩，你最近是不是变得太过关心我了？”郭泽琛的语调便犹如颊边的冷。

尹梓轩说：“你不也越来越关照我吗？礼尚往来。”

半晌，郭泽琛轻声回答——近似乎在喃喃自语：“我以前是真的想过，部队回来后就向她求婚。过了这么些年，我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尹梓轩垫了垫怀里的酸奶箱，脚底踩在花瓣堆上，软绵绵的像是要陷了进去。他听见耳边久久未散去的声音：“我只是，接受不了那样的结束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