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2 / 2）

“尹梓轩，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郭泽琛平静地说，“如果让你这么为难，我们不如就这样算了。”

尹梓轩愣愣地听完，看见郭泽琛笑了笑，抬脚往来时方向去。

“我就不送你了，早点回去吧。”他的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下，听见宛如叹息的笑语。那点力道在肩膀上压下、再压下，压得他喘不过气。

其实这样更好，尹梓轩清楚这一点。如果他足够理智，他就应该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前走，越远越好，再也不回头。

他动了动嘴唇，走向与之相反的路。还是回去吧，从这里回去不远。

尹梓轩回到家后草草地吃完晚饭，三番五次地拿起手机看。他嘲笑自己这般神经质的举动，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过了会儿，他老远就听见外婆从阳台传来的声音。外婆的嗓门总是很大，有时候她在楼下跟人聊天，楼上都能清清楚楚地听见。他小时候喜欢模仿外婆说话的声调，被父母接回去后教了很久才改过来。

“怎么了？”尹梓轩不免担心，出去看发生什么事。

外婆拿着剪刀修剪盆栽，颇为心疼地说：“你是不是最近都没好好照顾？几朵花都枯了。”

尹梓轩借着客厅的光，发现有三朵山茶花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头，花瓣呈残败的棕黑色。他蹲在那儿，看着外婆忙碌的身影，心思飘得很远。只是一盆花而已，可他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难受。

恍惚间，他又想起那双被荷花映衬的眼睛。

有人很喜欢它，它不应该这样的。尹梓轩把脸埋进手臂之间，直到腿蹲麻了，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简单地跟外婆交代了一下便头也不回地跑出门。

如果他足够的理智——尹梓轩听见自己紊乱的呼吸声——他从来都不是理性的人啊。

从家距离郭泽琛的公寓不远，下午才从这里离开，如今又莫名其妙地被牵引回来。尹梓轩抬头怔怔地望着光亮的窗口，只有他一个人。令人窒息的寂静使他产生了退缩的想法，没有人知道他来过，所以他能悄无声息地离开。

只当自己发了次疯。

尹梓轩退后了几步，慢慢地挨着门口的阶梯坐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他只知道，自己又后悔了。

灯火通明，星流月映，可他被困在万籁俱静间。

“咔哒”——身后的门自内而外地开了。尹梓轩恍惚地回过头，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只见到看不真切的光。郭泽琛靠在门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尹梓轩看清郭泽琛的五官后，准备好的话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他站了起来却又迈不开脚，不想跑了。

他突然被郭泽琛拽起，不容反抗地被拉进屋。Ben在门口候了许久，见着了他兴奋地叫起来，跟在他们旁边绕圈跑。

郭泽琛沉着脸，用力地把尹梓轩甩到沙发上，然后往Ben的身上套狗绳，牵起狗绳往楼上走。自始至终，彼此都保持着沉默。尹梓轩慢慢地撑起身，方才郭泽琛使了很大的劲儿，胳膊不小心撞到沙发背，估计红了一块。

半晌，郭泽琛下了楼，停在尹梓轩跟前。他的眼睛很黑，似两丸黑水银，笼罩住尹梓轩躁动不安的心神。

“想说什么？”郭泽琛沉下身子，双臂撑着沙发背，把尹梓轩桎梏在狭小的空间里。

尹梓轩稍微撇开脸，低声道：“那盆山茶花有几朵枯了。”

郭泽琛笑了：“那是挺可惜的，然后呢？”

没了，哪有所谓的“然后”。

尹梓轩闭紧嘴，看到那盆山茶花他只想到郭泽琛，冲动地便来了。他想过很多，却不是独独为了一句淡漠的惋惜。他贪恋梦中的美好，想要把这人的所有温柔据为己有。

他伸直手臂，用力地摁下郭泽琛的后脑勺。亲吻的感觉是那么的好，唾液的交换使他觉得满足，心里那块空荡荡的地儿仿佛也被弥补。

郭泽琛没有回应，他松了送力道，舌尖细细地临摹眼前唇瓣的纹路。

“说开始是你，说结束只能是我。”尹梓轩低下头，哑声道，“郭泽琛，你给点勇气我好吗？”

片刻缄默，他听见令他心颤的应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