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2 / 2）

“尹梓轩，我觉得有些事得说清楚。”郭泽琛忽然道，“今晚你问的那些……是不是在担心阿姨发现我们的关系？”

尹梓轩抓着袋子的手指触电般弹开，他抬头望向郭泽琛，只觉得那双眼沉在黑夜里，比什么都令人恐惧。他移开了视线，鼻息间充斥着刺骨的冷风。

“对，我怕。”他说得那么轻飘飘，就好像完全不在意。

郭泽琛摸上尹梓轩的脸，温柔地问：“如果真的发现了呢？你要怎么办？”

尹梓轩曾经多次思考过类似的问题，可每次想到开头，便觉得烦不胜烦。他缺乏勇气去面对来自父母可能的责备和失望。

今晚回家后，他发现了父亲耳鬓的白发，看到了母亲眼角的皱纹，随着笑容一跳一跳地刻进心里。岁月不留情面地走啊走，不停地把他的至亲向前推搡，徒留两道又长又细的背影。

“可能就那样了吧。”他笑道。

郭泽琛抚摸尹梓轩翘起来的嘴角，半晌吻了上去。尹梓轩乖乖地站着没动，安静地听着郭泽琛的耳语。

“如果你走了，我可不会去找你。”

尹梓轩回到家的时候，尹伟已经回卧室了，谢思芸则大半个身子陷进客厅的沙发里，似是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视机里的广告。他晃了晃钥匙，示意自己已经回来了，便打算先去洗个澡。

“轩轩。”谢思芸喊住了他。

他慢慢地收回步伐，扶着墙转过身。他感受到自己的掌心沁出了汗，或许待会儿会在墙上留下灰色的印子。

谢思芸静静地注视着他，半晌，她指向饭桌上的一袋干木耳。

“本来想着让泽琛带回去……”她顿了顿，缓慢地把目光转回电视上，“你找天送过去吧。”

尹梓轩嗓子干得很：“嗯。”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站在原地。

他看着母亲坐直了脊背，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在一个晚上的时间里，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母亲的身体里流失。

尹梓轩拖着步伐，感觉自己迈过了一条长长的荆棘路，疼得他想哭。

“妈。”他小声地唤道。

谢思芸回过头，似是看向他，又似是看向远方。

“妈——”他弯下了腰，伏在母亲的膝盖上。只有这么一刻，他同意郭泽琛说的——他是那么的爱哭。

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叹息，荡啊荡，像一叶小舟把他带向天的尽头。

“梓轩，你要我们怎么办啊……”

树影下，黑暗里，也有一双黑眸闪着水潭的波光，一遍遍地问他——如果发现了呢？你要怎么办？怎么办——我的梓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