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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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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让她拒之于千里之外的原因,她根本没法坦诚相告。

难道要告诉他,她已死过一回?还死于他部下之手?

原因是她遭人算计、中药献媚,为保全顾家和宁王府的颜面,退婚后逼得他怒发冲冠?

她说不出口!

宋显维见她未辩驳,认定她已回心转意,又捧起她的脸,细细亲遍她的眉眼,吻去她的泪。

然而,泪水不肯歇止。

长久未语的顾逸亭抿了抿檀唇,嗓音不复娇软,艰涩无比,且暗带哽咽:“殿下。”

宋显维初次听闻她这般唤他,既生分又谦卑,教他无所适从。

他正要让她叫自己“阿维”,未料她颤声开口:“求您,放我走吧!就当……从未相遇。”

“轰”一声巨响,炸在宋显维内心最深处。

他几乎疑心自己旧梦未醒,耳边所闻全是那场漫长而真实的梦……

“为、为什么?我……到底哪儿做得不对?亭亭,亭亭你说!你说啊!我能改的,我改就是了!你不喜欢我发脾气?怕我乱杀人?怕我……欺负你?

“我真没外人眼中那般凶狠……我不骗你!除却上阵杀敌,其余那都是装出来的!你看啊……我哪里像你形容的那般黑乎乎的?我脸上没疤……这新伤,是小笨抠的,我长得也不难看……为什么?

“你别生气,我绝不会因为身份有所改变而待薄你……我未曾对别的女子动心,你是我……我一直以来想要的那个人。”

宋显维辞不达意,生平头一次陷入言语无力的沮丧中。

顾逸亭稍稍挣开他的拥抱,凝望他愤懑憋屈的面容,犹豫半晌,悄然抬起玉臂,搂住他劲瘦的腰。

宋显维并未体会到情深意重或浓情蜜意,相反的,他嗅出了一丝施舍的意味。

“殿下,我不愿嫁入皇家,恳请您成全。”她边平静陈述,边缓缓松了手,倒退半步,垂目盯着鞋头上的珠花。

有那么一刻,宋显维只想不顾一切,点了她的穴道,直接扛回宁王府,等着姐姐一道圣旨下来,容不得她推拒或逃避。

那又有何用处?

没准儿,她依然选择落荒而逃。

沉静相对,顾逸亭收起泪意,悲伤留恋之情渐渐转化为坚忍与笃定。

她承认,两辈子,她都不够勇敢。

一旦知悉阿维是前世的未婚夫,她便过不了那道坎儿。

归根结底,她无法改变上辈子的轨迹和记忆。

此生如若和他共同生活、同床共枕,恐怕她夜夜难安,时时刻刻被提醒,曾因得罪皇族而遭人玷污,且死于非命……

她真没想象中坚强!

远远没有!

再说,熙明帝已为他召集全国各州府的贵女,或娇或媚,或妍或雅,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他自然不缺良伴。

她何必纠缠不清?

“真心话?”宋显维眼睛通红,唇边蔓延着苦涩笑意。

他多希望她有片刻犹疑!

然则她不假思索,颔首:“请您放过我,允许我离开。”

类似“不愿嫁入皇家”拒绝之言,宋显维确曾听她亲口说过。

那时他满心以为,不过是针对宋昱的托词,到了他身上,将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毕竟他们历经生死、倾心相爱。

可惜,她有她见鬼的坚持;他高估了自身。

纷纷扰扰的花瓣雨和唧唧喳喳的山鸟鸣,瞬即被夺去了色彩与声响。

宋显维浑浑噩噩,转身步出空旷处。

他想不通。

梦里梦外,为何既有相似,亦有不同。

梦中,他以宁王之名求娶,她明明答应的!有过最亲密的接触后,她跑了!

此番相伴走来,比起梦内,相互间有更透彻的了解,情谊也越加深重,他还没对她做什么,她还是跑了?

他是个王!他有尊严!有傲气!

一而再再而三低声下气,换来无情践踏?他自问再难扮演云淡风轻、坦然自若的谦谦君子。

穿行于山道,他牵过疲倦的马儿,随意吹了声口哨。

此前被他和护卫驱撵至山坳后的荣王府管事、护卫、丫鬟等人快步行出,瞧见他一脸落魄相,各自狐惑,终归没敢多问,只仓促执礼,返回顾逸亭的马车所在。

宋显维忍住没回头。

他怕自己把持不住,没皮没脸跑去抢人。

脑子一片空白。

眼眶却愈发潮热。

他翻身上马,在委屈与酸涩凝成泪意前,丢下护卫,扬鞭闯入无边春色中。

*****

顾逸亭怅然目视宋显维消失于山林间,心底并无预想中的“如释重负”,反倒滋生出淡淡的失落。

轻易将他打发走了,她又莫名唏嘘,真是贪心不足!

不多时,邵管事和紫陌等人火速奔回。

顾逸亭心灰意冷,懒得解释,觉彻夜赶路太过辛苦,吩咐他们就近找个城镇歇息。

既然宁王放弃了,她何需着急跑路?

从穗州出发到京城数千里,她早觉疲乏。

兴许放慢脚步,领略各地风光与美食,即可缓解心中无以言表的伤痛。

顺便,忘了阿维。

不,是宁王。

游山玩水,来日回到家中,她又能全情投入编撰《珍馐录》。

一行人走了一个多时辰,抵达平州,入住客舍后,睡到黄昏方起。

顾逸亭到厨房要了一条五花肉、一尾鱼以及姜、葱等物,五花肉剁碎,鱼肉起出来打成胶状,头骨则与虾皮、干贝等物熬成浓汤,加入琼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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