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略不绝,大道至上(2 / 2)
这时门房突然来报:“大人,定亲王来见。”
吕贤听后忙苦着脸道:“快让他进来。”
萧逸尘一身黑色大氅,随着夜色,踏门而入,吕贤坐在椅上,略了平日的礼节直接责问道:“你们都做了什么好事。”
萧逸尘此次秘密从北方驻地回都见吕贤,未开口,便被劈头盖脸的责怪,不免不悦。
吕贤此时哪里还管得了他什么心情,他继续埋怨道:“你让那个张枫淹了皇上的道台,事先也不同我商量。”
萧逸尘道:“我此次连夜来找吕大人正因此事。”
吕贤一口长叹:“现在说还有什么用?江南的奏疏早已到了朝廷,我才从皇上那里回来。”
萧逸尘面不改色的问道:“萧景如何处置萧钰?”
吕贤摇了摇头,看着他道:“你们认为毁了几座县,皇上就会定萧钰的罪?皇上需要他,需要他稳定江南,需要他稳固边疆,他分得清孰轻孰重。但你们淹了道台就是在皇上头上动土!要明白,这道台,这江山,都是皇上的,不是萧钰的!”
吕贤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继续道:“皇上不理朝政,不证明他不闻天下事,上庭处不是摆设,有些事情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知道为什么吗?”
不待萧逸尘开口吕贤又道:“这四十多年经历了两朝两代,我不只是杀人、关人、罢人,也在用人!边关靠的我用的人去打仗,国库靠我用的人攒银子,跟皇上过不去的人要靠我的人去对付!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话,用对了人才能干大事!朝廷上下称我们为一党,可你都用了些什么人?尚进?蒋英为?做了些什么事?勾结玄辅司,贪污!刺杀太子!这回又出了个张枫,毁堤淹台?事情败露,除了我们谁敢指使他这么做?”
萧逸尘闻言愣了愣,冷声道:“怕什么,正值战乱,不如大乱。”
吕贤低声气愤道:“内忧外患,你拿什么乱,皇上一纸罪状便可要了你我的命。”
萧逸尘瞬间无言,沉静良久,吕贤的火气也渐渐平复,他缓缓道:“东北抗倭,易建荣已经连胜三仗,西部战事也略显优势。“他转头看向魏丰年继续吩咐道:”子德,写信给易建荣和史铭,让他们打好几仗就休整,贼寇不能不除,但不能全除,明白了吗?”
魏丰年道:“明白,我这就去写信。”
“还有。”
魏丰年正要转身,又被吕贤叫住。
“替我草拟份奏疏,张枫此罪···”吕贤顿了顿冷声道:“诛十族。”
魏丰年一凛:“是。”
萧逸尘看着吕贤突然笑道:“还是吕大人老谋深算,是我等不能所及。”
对于他的称赞,吕贤无动于衷,他扶着椅子慢慢起身:“夜半途至,想必定亲王还未吃饭吧,臣这就吩咐人去准备。”
萧逸尘道:“不必麻烦了,吕大人一口一声皇上,还望吕大人记得您女儿。”
吕贤闻言面不改色道:“凡事还望定亲王同老臣商榷,臣不送了。”
萧逸尘冷冷看他一眼便转身离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苍天似听到这群无家可归者的哀嚎,浓厚的乌云消散的不见踪影,日光璀璨夺目,俯照大地,成群的难民聚集在官府所搭建的难民营中。
瘦弱,满身泥泞,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一群群的难民排着队领着官府所发的粮食。
简云兮跟随易安平走入营中,孩童的哭声,病痛的呻吟声,无助的沉默声,无一不充斥着简云兮的感官。他行走其间,心情瞬间变得沉重。
“杨老。”
杨如意此时正和几名大夫熬着锅中汤药,听见易安平的喊声忙回过头看去。
“你怎么在这里?”易安平走上前,看着锅里的汤药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杨如意边往火堆里添柴边解释道:“这么大的灾害,又这么多人,难免会生出些疫情,我同几名大夫自愿来给大伙儿熬点汤药,多一道预防还是好的。”
“杨太医有心,辛苦了,我替百姓们谢谢你们。”
简云兮闻言忙回头望去,只见萧钰带着以世有,陈恒一干人等前来。
杨如意忙上前一礼:“萧总督,以先生。”
萧钰扶起杨如意道:“杨太医不必多礼。”
以世有道:“都这么多年了,还改不掉一身的繁文缛节。”
杨如意笑道:“命似三更油灯尽,早已习惯了。”
以世有:“这说的什么话,您去了我可舍不得,以后唠唠往事的人都没了。”
杨如意笑着摇摇头,锅里的药此时沸腾不停,他回头看了眼便道:“老夫熬药去了,先不陪同各位了。”
萧钰叮嘱道:“杨太医多注意身体。”
杨如意点点头便又走回那口熬药的大锅前。
易安平带着简云兮走到萧钰身前,简云兮一直低着头看着地面,萧钰看了他一眼便对易安平问道:“义仓的粮坚持不了几天了吧。”
易安平惆怅道:“大概只够吃五天了,朝廷的赈灾粮至少也要半个月才能运送来,这该如何是好?没粮吃百姓还不得造反?”
萧钰道:“暂时不急,我已经从另一省调粮来了,你到时候安置下就可以。”
易安平依旧愁容满面道:“河堤没修好前,总不能一直调粮,这么多人迟早有供应不济的时候,到时候怎么办?”
萧钰道:“我已经给朝廷上奏疏招兵屯田,征用这些难民当壮兵,有了军队俸禄可以养家,就不会起来反抗朝廷,其余的妇孺老弱则分配给他们一定的田地和农具让他们从事耕种,生计问题倒也解决得了。”
以世有捋胡道:“这主意倒还不错,眼下只能这样了。”
谈话间简云兮偷偷看向萧钰,发现他连日操劳瘦了些许,嘴唇也微微泛白。萧钰转眼看向他,他连忙又将头低下,就像犯了错误一般,始终不敢面对萧钰。
这时,总督府亲卫连忙骑马赶来,在众人身旁从马而下,对萧钰俯礼,从怀中掏出一份庭寄呈上:“萧总督朝廷急递。”
萧钰忙接过庭寄拆开来看,上面只有一行简短的字:
皇上召见,立刻回都。
萧钰合上庭寄,以世有看着面无表情的萧钰忙问:“如何?”
萧钰道:“皇上召我回都,现在就走,我先回府交代一番。”他转过头对易安平说道:“这里的事你和师爷商量着来,如果我···”
以世有看着萧钰的面色打断道:“别说屁话,该怎么做怎么做,到了皇上面前也一样。”
易安平拍拍萧钰的肩道:“你放心吧。”
正当简云兮看着面色怅然的以世有和易安平不明所以时,萧钰从亲卫手中牵过马,翻身而上,疾驰离去。
注视着萧钰离去的背影,易安平满面忧容:“瑾明还能回来吗?”
简云兮倏地一怔,他不明白易安平这句话为何意。
以世有道:“如果皇上真的想杀他,大可···”
话未说完,便见简云兮突然朝营外跑去。
“云兮?你去哪?”易安平在身后喊道。
众人随着随着喊声望去,简云兮头也没回,骑上难民营外的马,驰骋而去。
日照当头,简云兮骑着马,从城外到总督府,一路疾驰,生怕晚一步,萧钰便离去。他在总督府外匆匆下马跑进府中。
“哎?哎!”
门房的衙役忙出来阻止,刚出门房,人早已跑出几丈远,见是云兮便没追上去阻拦。
简云兮跑到左院中并未见萧钰踪影,忙询问督俯侍卫。
“萧总督?总督方才离开,你去签押房看看。”
“谢谢。”
简云兮朝签押房跑去,只见萧钰带着两名亲卫,刚从签押房内出来,他看着长廊尽头气喘吁吁的简云兮惊讶道:“云兮?”
“我···”简云兮看向萧钰瞬间哑然,当他听到以世有说皇上要杀萧钰时,整颗心都惶恐不安,他不在顾忌,他不想萧钰离开他。
萧钰对两名亲卫吩咐道:“你们先去备马,准备一下。”
“是”两名亲卫领命离去。
萧钰朝简云兮走去:“有事情吗?”
简云兮看着他神色黯然的低下头,见他不做声萧钰继续道:“向海的事情我已经托付给折离和成悦,如果我没回来他们···”
闻言,简云兮再也忍不住,他走上前用力环抱住萧钰,将脸深埋在他胸前:“别去。”他沉声说道:“求你,别去。”
日光穿过廊木,印照在两人身上,萧钰怀中久违的温暖和眷恋让简云兮抱的更加用力,讨厌也好,厌恶也罢,全都抛诸脑后。此时他只想紧紧抱住他,不想他离开。
萧钰一怔,想要推开简云兮,越推脱,简云兮抱的越用力。
“别去,我带你走,和我走好不好 。”简云兮哀求着:“其实我是···”
“云兮!”
萧钰喝止他的行为,他明显感受到胸前的人受惊一颤,但还是未松手。萧钰无奈的叹了口气,缓和语气道:“你还小,有些心思不是你能明白的,我不希望你犯错,也不能看着你犯错,更不能同你犯错。”
仿若未闻,简云兮依旧将脸埋在他胸前默不作声,紧抱他不放。僵持良久,萧钰无可奈何的轻声安慰道:“我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闻言,简云兮这才缓缓松开手臂,从萧钰胸前离开。他低着头,阴霾遮住了他半张面孔。他紧握双拳冷声说道:“冀国的皇帝要是敢伤你半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萧钰看着他一怔,并未把他的话当做儿戏,言语间真挚炽热的情感,换了谁都能感受的到。
萧钰转过身不再看他,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多余,他不在做声,直接离去。
只剩鸟鸣在耳边叽叽喳喳欢叫着,简云兮低着头独自站在长廊中,说好不流泪,眼泪却忍不住垂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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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只剩最后一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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