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接着他从身下人体内迅速退了出来，起身披上黑色羊绒长衫，离开了床榻。

刚刚还沉浸在疼痛与回忆交织里的司言，被这猛烈的一巴掌打醒。他侧过微微红肿的脸颊，睁大浅粉色眸子看着越走越远的轩辕明江。

明江……我该怎么，才能平复深深烙印在你内心深处的伤害。

能不能、不要走……

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盛大的悲伤，混合着白日里药物的迷醉和刚刚流下泪水的浇淋的思念，司言突然挣脱开疼痛带给他身体上的枷锁，一把推开眼前所有的屏障，赤着身子踉踉跄跄奔到轩辕明江身后，伸出双手死死地从背面搂住了那个男人。

将脸深深地埋在厚厚的毛绒袍子里，腿部发酸支撑不住浑身的凋零，一点一点沿着男人紧绷的身曲线滑落下来跪在地上。

眼泪止不住的流淌着，浸湿了散落的碎发和那人的衣服，仿佛蔓延开盛大的黄泉彼岸花。

“司言，”轩辕明江紧闭双眼，两只胳膊搭在环绕在腰间的手上，想要将身后的人儿推开，奈何全身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可笑。”轩辕明江转过身来抬起手，将温暖的手掌轻轻按在跪坐在地上司言的头顶，一点一点揉着。

就像那年们在千灯飘起的落水桥头边紧紧相拥，四皇子殿下轻柔的手爱怜地拂过司言的额头；更似很久之前母亲的手在昏黄的灯火下抚摸着司言的脸颊。

“我是不是很可笑，用最愚蠢的侮辱人的办法将你囚禁在身边，努力的告诉自己要百般折磨你，却还是只能做成这样。你说，现在所有人都在满世界寻找你追杀你，皇兄、柯勒族、贺左贤的家族、李烨的未亡人，他们都恨不得你死。当年你将我一颗满满的真心用刀子插的千苍百孔，我却到这样了还是想要护住你……”

“我真的是……疯了啊。”

轩辕明江紧闭的双眼，垂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都这样了，他还，放不了手，还是想，拥有着这个伤的他支离破碎的人。

哪怕是永远得不到真心。

“明江……我……”司言低头搂着他，不断地哭着，撕心裂肺。

他不知道该怎样弥补轩辕明江，是啊，是他践踏了这个男人的给予他的爱。司言这辈子跟着那些前朝旧人们，算计天下，手刃仇人，从来没觉得对不起谁，毕竟一报还一报，冤冤相报何时了。

然而唯独轩辕明江，这个从头到尾不管是不知情的时候，还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们的目的之后，依旧是无怨无悔用尽全力去阻止事态发展成最恶劣情况，想要去拉住沉沦在深渊中的他一把。

到底是被伤的多绝望，才能逼着自己去凌虐最爱的人；也是到底有多么爱，才能在伤透了心后，还凭着本能去护着他。

是刻在骨子里融入血液里的情。

只怕，现在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办法挽回那些年对他做过的伤害。那一晚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阻挡他走向深渊的步伐，而他还是最终杀红了眼，将手中的刀子抹向了命运的咽喉。

轩辕明江不断地揉着司言的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还能怎么做？

感觉到脸边并未消散的火热，司言只能学着最笨拙的方式，将嘴巴贴近搂着人的腰间，通过最原始安抚取悦人的动作，想要将自己内心所有的愧疚弥补给眼前的人。

“啊……”轩辕明江仰头长叹一口气，抬手捂住双眼，将眼眶里弥漫的泪水悄悄抹掉，感受着水深火热的无限刺激带给他的快感。

这个夜晚，很冷，冷到火热的交织纠缠都融化不了寒透了悲伤尽流着血的心。

黑色的夜空中点点飘起零星雪花，散散落在天边灯火阑珊处枯枝败叶上。

那是今年初雪的降临，拉开了最终落幕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