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2 / 2）

掌灯时分，婢女桑枝来请吃饭，段云踌躇了片刻，实是怕两人见面太过尴尬，但第一天入府也不好拿架子，便跟着去了饭厅，哪知只有他一个人。段云不好开食，更兼担心巫思垚是不是还在耍脾气，正准备开口询问，一旁的婢女桑葚开了口。

“段少爷尽管用餐，小姐刚刚传了话来，正在完成师父课业，无暇与段少爷同食了，还请少爷您自便。”

段云自己在都城时也曾为了完成课业而推迟用饭，一时间也不做他想。自觉担心了半天十分没趣，说不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望着一桌算不得珍馐但也极为丰盛的菜肴，问到，“可有给巫小姐留饭？”

“少爷您尽管吃，小姐饿了自会去厨房寻摸个一鸡半蛋的，饿不着她。”桑枝在一旁快言快语，手里也不忘给段云布菜，“这是赵大娘的拿手好菜水晶肘子，少爷您尝尝。”

段云在都城虽也有人服侍，但未曾遇到这样的婢女，自己还未曾拿起筷子便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也感觉到了巫将军府里并未给下人们定太多规矩，至少她们与巫思垚的关系看来是极为亲近，竟能这样打趣主子。

“桑枝姑娘，我自己来就好。”

“少爷您莫要拘谨，小姐不来呀，您正好独占了这水晶肘。”

再次听到水晶肘，段云终于想了起来，方才巫思垚还曾提到过这道菜，“还是给巫小姐留着吧。”

“您快吃吧，总不能给她送半个过去，赵大娘再做便是。”

段云看着那碗水晶肘已被桑枝切下一块放在自己碗里，若是拿这“破了相”的菜去哄人，倒不如不拿。想着，段云给自己惊了一惊，都城中贵女无数，他只觉聒噪，如今有人不吃饭，他便想巴巴儿地过去，实是不该。

段云定了定神，孤自吃完了饭，回了东厢房。路过巫思垚的书房时，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只听里面传来秋江夜泊的曲调，断断续续，脑海中浮现了一幕指法不熟但容颜清丽的美人练琴图。

巫思垚瞥了一眼血色渐深的布条，索性拆了。疼得有些麻木了，屈起手臂，活动了一下筋骨。摸了摸肚皮，想到那碗“故意被她让给段云”的水晶肘，更觉饥饿感铺天盖地地涌来。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拍醒坐在门旁睡着了的桑葚。

“今晚你可有口福了，常常我弯弓小霸王的手艺！”

“诶哟，小姐你还是快做功课吧。”桑葚惊地跳起来，贼头贼脑地探探四周。

“你这丫头，怎么跟做贼一样。”

“小姐，我都跟桑枝他们打赌了，说您今晚定不会溜去厨房，现下看来，我可得倒赔一钱银子了！”桑葚不满地嘟着嘴，做着将巫思垚推进房中的最后努力。

“你们竟还拿我打赌。”饶是巫思垚今日满腹心事也被气笑了，“越发没规矩。”

“您有规矩，大半夜去厨房偷吃。”桑葚扮了个鬼脸，“还不是看您今日如同转了性似的，竟足足四五个时辰待在房中。”

“走吧，我的好妹妹，赔你一钱银子便是，饿坏了我，非让你还得再赔我一钱不可。”

“来，尝尝这秋江夜泊拌猪耳。”巫思垚快刀切了半扇猪耳，却不听切菜时刀与砧板碰撞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