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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旺家族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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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玫拿着借她爹的五两银子, 站在吉祥赌坊门口。

五两银子, 这对庄稼人来说可是一大笔钱。

他爹凑了好几年,也才凑了九两多, 就快到十两了, 却被自己闺女半路截胡。

要说原主哪有钱输到这么多?那可全是赌红眼后借的高利贷利滚利。

赌还是不赌?

苏玫犹豫了。

“诶,这不是那谁么?快进来!有钱就先赌一把,说不定就翻本了!”

赌坊里的看场子的大汉都认出苏玫了,毕竟来赌钱的女人可不多, 听说这女人死去的娘也是个女赌鬼,这母女两都是不赌一把全身痒的主。

苏玫一看人家笑脸相迎, 摸了摸兜里的五两银子, 想到家里的境况,算了, 家里那些个破碗吃饭都扎嘴, 这家赌坊也赚了原主不少钱,该扶贫了!

苏玫进去转一圈,还掉之前欠的五两银子,还多出来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对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在穷乡僻壤的小县城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

赌场这种地方是不能赢得太显眼的,一旦运气好的“过分”, 就会有两个大汉站出来说你出老千, 没收你的银钱, 再打一顿丢出去, 到时候就是有理也没处去说。

所以, 苏玫进去后一边赌,一边察言观色,见赌坊老板开始跟手下交头接耳了,她就故意输一把大的,一口气吐了十两银子出来,然后见好就收,还了赌债,怀揣着二十两银子出来了。

她一出赌坊门,看场子的人和赌坊老板就说上了。

看场子的大汉挠了挠头:“老大,这女人今天可真邪乎!以前赌钱都缩手缩脚的,今天一上来就把五两银子全压了,没想到手气不错,竟然给她一局翻本!更邪乎的是,后面她每一把都全压,也不怕血本无归!”

“我总觉得她今天跟平时不一样,那气场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赌坊老板沉吟一下,“她今天牌牌都赢,我都要怀疑她出老千了,结果她突然压了十两出来——输了!然后直接还钱走人了,我还没琢磨清楚,她到底是有问题还是运气好。”

看场子的大汉挥挥拳头:“下次她再来,我一定紧紧盯着,就算她是女人,若是敢在洪爷你场子里出老千,我非把她揍一顿卖进狗耳巷去不可!”

只可惜,这位汉子的梦想注定要破灭了,苏玫是要兴旺家族,不是做千王之王,她要培养家人们赚钱的能力,不是自己赚钱的能力,而赌钱对家族振兴毫无益处,所以,今日一赌,对苏玫而言,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出了吉祥赌坊,苏玫穿过几条清冷的街,很快走进一条拥挤的商业街市:

沿街的铺子,有饭堂,酒肆,茶寮,制衣店,糕点店……

那些没铺子的小摊商贩,则铺一块布,或者摆个架子,大声招揽客人,叫卖货物。

——整条街,叫卖声、还价声,喧嚣热闹。

不过,因为是小县城,再热闹,跟城里的繁华还是不能比的。

好在琼山县地处河道口,时常有船舶经过,很多苦力会去船上找搬运的活,苏玫记得每年农闲时,陆家老二、老三都要来找活干的,去年开始,陆小四也跟着来了。

热闹的商业街背面,依附着一条肮脏、混乱的悠长巷子,名为“狗耳巷”。

门牌高大的商业街遮蔽狗耳巷的光线,所以,狗耳巷终日不得阳光直射,住在这里的人衣物都是阴风吹干的。

苏玫转个弯,很快从商业街拐到狗耳巷,记忆中,原主来过两次。

第一次,是年少时跟踪她爹,她爹那位相好的当时是狗耳巷的头牌。

第二次,是原主怕还不起债,被人怂恿卖了大女儿后,被人带来这里签字、画押、拿定金。

苏玫刚到巷口,就感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这股寒气仿佛有生命般,笼罩着整条狗耳巷,巷子两边各有一排低矮的房子。

这些房子矮到什么程度呢?

男人们进门都是要低着头的。

巷子很深,数不清的房子,看不到尽头。

苏玫没有半刻犹豫,径直抬脚往里走——

巷子两边的破旧木门大多开着,各个年纪的女人,或美艳娇俏,或年少色衰,全都拿着一块廉价的红色丝帕,站在门口。

有人靠着墙发呆,眼中蒙了尘,尽是麻木;

或是三两个女人站在一起,笑着说着荤话,然后笑得花枝乱颤。

若是有客人进了门,女人谈好价钱,便把红丝帕挂在门上,没多久,便有一个腿脚利落的老婆子进去收钱。

有孩童在巷道里跑来跑去,他们的脸全都脏兮兮,眼睛却都出奇的明亮。

狗耳巷,跟城里豪华的有颜色的楼是不一样的,这里的女人的客人不是文人墨客,也不是贵家公子,她们终其一生,所能服侍的只是最底层的贩夫走卒。

哪怕是在底层挣扎的男人,不会在这里寻妻子,妻子都是要贫穷但身家清白的。

这里的女人,不是自幼家贫被卖的,就是被拐卖的,一旦进来,就再也找不到出处,这也是原主将女儿卖来这里的原因。

有母如此,也是开枝、散叶的悲哀。

狗耳巷的女人,能从这里背着包袱被赎出去的寥寥可数,她们的一生,最终都会湮没在这幽暗晦涩的长巷……

苏玫找到当初付定金的老头。

“什么?你打算退定金不卖了?”

老头颇为诧异,几年也遇不到一个反悔的卖家啊,毕竟能卖进这里的人,无论是人牙子还是父母都是心狠的。

苏玫点头。

“好行,你拿了一两定金,按规矩,反悔要多给我二两。”

本以为面前这个衣着寒酸的女人会讨价还价。

谁知,啪!

苏玫直接将二两银子扣在桌上,不等老头反应过来,直接一把夺过契约随手碎掉。

“那个,还有事吗?”

老头自觉阅人无数,什么样的没见过,可是,面前这位娇娘子的眼神竟叫他心底生寒。

苏玫顿了一下,想了想名字,“你查一下,我给春娘赎身,要多少?”

“春娘?”老头歪着脑袋,努力回想,脑中一连浮过好几张脸,“狗耳巷有六个春娘,你要赎哪一个?”

苏玫:……

老头又问:“年纪多大?面貌可有明显特征?”

苏玫心说,我哪知道,原主也只隐隐见过一个背影。

苏玫只好问:“三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的有几个?”

老头想了一下,竖起几根手指,答道:“四个!”

那几年,有一位春娘特别火,于是姑娘们跟风,也给自己取了一样的名字,以为客人听了开心。

突然,苏玫想到他爹好像嘀咕过,立刻道:“对了,眼角有泪痣的!”他爹原话是有泪痣的女人,命多不好,春娘就是个可怜人。

听到有泪痣,老头手一顿:“那是有一个!”

老头心想,原来真是那位啊,当年最火的那位春娘,后来好像跟一个乡野猎户看对眼,只是这些年了,那猎户始终没存够钱给她赎身。

他家老婆子前几天还念叨过,那位春娘天生一副好颜色,眼神却不好,风头正劲时被个俊俏的落魄书生骗光了所有积蓄,后来遇到个猎户也倒贴过钱给猎户女儿看病,结果就是那个女儿要死要活不让春娘进门,就算嫁人了也故意扒拉光猎户的银钱。

他和老婆子都不是狗耳巷的主人,不过都是糊口饭吃罢了。如果可以,他们希望狗耳巷的女人们都有人赎,这些女人都是苦命的。

“那我改天来带人,定金多少?”

苏玫的话突然打断了老头的思绪。

老头心想赎人哪有定金啊,这女人也太高看猫耳巷的女人了,不过,他也没拒绝的理由,于是道:

“定金五两!接人时再给五两,就两清了!”

啪!依然没有讨价还价,又是干练利落地将五两银子拍在桌上。

“搞错了能换吗?”

苏玫这句话都把老头问怔住了,老头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劲道:“能能能,就她贵点,主人不肯贱卖,如果是另外三个那个年纪的,最多七两就能全赎了,这里很少人来赎身,你放心吧,如果不是她,我就只收六两!”

苏玫拿着契约一走,春娘被人下了五两定金赎身的消息顿时像插了翅膀,传得人尽皆知。

猫耳巷的女人们可都炸了锅了!是哪个傻子会来猫耳巷赎人?头顶都绿出一片草原了吧?

认识春娘的,不认识春娘的,全都羡慕的要死。这些女人,谁不想遇到这么个傻子呢?

要知道,肯给猫耳巷女人赎身的人,几年也碰不到一个,偶尔出一个,那都是奇闻!

叫做春娘的其余三人全都祈祷上天让那个赎人的弄错了,最好要赎的人是她们自己。

等老婆子把这个消息告诉春娘时,春娘躺在床上咳个不停,自打昨天猎户来过又走后,她就彻底病倒了。

“等你被赎身走了,叫那个苏猎户后悔去!”老婆子半是安慰,办是解气道。

“可是,我……”春娘想说拒绝,可是一张嘴,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拒绝的资格。

“你就安心吧,不管是赎你回去做什么,总好过在猫耳巷孤独终老,我当初要不是遇到你叔,也……哎,不说了不说了,你好好休息,你的那点小钱也别存着了,买点药吧。”

老婆子走后,春娘呆呆地望着破了大洞的茅草屋顶,脑中浮现自己曾经最幸福的几个瞬间……只可惜,一眨眼,皆是过眼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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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猫耳巷,苏玫又回到那条热闹的街市,一个接着一个店面的进。

一开始人家看她穿的寒酸还看不上,不过,很快,他们就换上宾至如归的笑脸。

“老板,这碗怎么卖?碟子呢?”

“老板,油盐酱醋来一套!”

“老板,灰色麻布来一匹!棉布两匹,一匹红色,一匹藏青色!”

“老板,棉花给我两大包,对了,你们店里的碎布头不要吧?都给我!”

“老板……”

“老板……”

“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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