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玉燕楼（2 / 2）

朱雀山是临渊阁的所在，那么母亲出现在那里，是不是也想要进入凌霄阁？母亲把那张没有用过的玉霄令从梅姨那里要过来，是否也想向凌霄阁问什么问题？如果是的话，那么母亲的问题是什么？她想要的答案又是什么呢？

母亲离开北兆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懒人巷是母亲找到的，豆腐店也是母亲开的，这个地方是随机选择的，还是特意的？

母亲要梅姨世世代代守住这个地方，是因为这里留下了她的秘密，还是这里本来就有秘密？

将自己托付给祖父，那是母亲最后的选择。她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才选择了成国公府，那么一开始她心中的打算又是什么呢？

还有那件水貂毛的衣服，衣服反着穿，肯定不是为了保暖，那么是为了防水？梅姨说过，当时地上有一滩水。此处最近的水源就是郁翠河的分支李沧河，也在城外五里开外。不可能是李沧河，那么到底是哪里呢？

沈清许心中对祖父的怀疑已经烟消云散，可是却又有更多的谜题，如同深秋的落叶一般层层堆积。但很奇怪的是，她的心中却只有隐隐的兴奋和欢喜。

也许是因为带着前世现代人的的记忆，也许是因为她身上流着母亲的血，骨子里传承了她那不安分的基因，沈清许对探寻事物的究竟有着浓厚的兴趣。那些未解开的谜题，不仅没有困扰到沈清许，反而像是一把尖锥，刺破了她向来沉闷枯燥的生活，给她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新鲜空气。

在这一天里，她哭过，也放声大笑过。随着梅姨的讲述，她忽而悲伤、忽而温暖、忽而愤怒、忽而遗憾，她今天一天的的感受比她过去十几年加起来还要丰富。

真好！这样才算是真的活着！沈清许这样微笑着想。

沈清许很快乐，因此她决定由着自己的性子一次，带秦嬷嬷在外面就餐。

小的时候，她也曾打扮成小小的书童，跟随祖父参加过一些盛宴。那些宴会一般都设在王公贵族的家里，但有时也会在某个大酒楼大饭店里，包上一层楼，让宾主尽欢。

在沈清许的印象里，玉燕楼的饭菜最好吃，她尤其喜欢饭后的一道叫“玉佛手”的点心。晶莹剔透的表皮，包裹着粉红的内馅儿，用筷子夹起一个，胖嘟嘟、颤巍巍的，一口下去，整个口腔都充满了馥郁的甜蜜。

在秦嬷嬷反对无效的情况下，马车按照沈清许的吩咐，来到淮京城内城最热闹的地方——东阳大街上。这条大街上商铺林立，酒楼茶肆鳞次栉比，人群熙来攘往、川流不息。这是一个类似步行街一样的地方，所有的马车都只能依次停在附近的巷子里。

沈清许下了马车，跟着人群慢慢向前走着。因没能拦住沈清许，秦嬷嬷跟在她身后，还在板着脸。

这是祖父去世后，沈清许第一次独自上街。她惊喜地发现四周像她这样领着仆妇、戴着帷帽逛街的女子比比皆是，人人都自得其乐。看来这个世界的礼仪规矩并没有书里写的那样严苛，至少还没有到不让女人上街的地步。

东阳大街是淮京城人气最旺的大街，真正是寸土寸金。能在这里存活的，大都是经过了时间的磨砺、生意兴隆、有口皆碑的老店。

一路看过去，字画、珠宝、刺绣、瓷器，一家家小店门脸虽小，却都装饰得异常精致，几乎每家店都是一道独特的风景，让人流连忘返。

沈清许边走边逛，慢慢来到了酒楼聚集的地段，按照自己的记忆，顺利找到了玉燕楼。

玉燕楼是淮京城里有名的老字号，据说已经开了近百年。除了传承百年的菜肴秘方，多样化的经营模式也是它立于不败之地的原因之一。

此楼共有三层，与别家不同的是，它有三个大门，每个大门前面都有四名眉清目秀、笑容满面的店小二迎客。

中间大门通往一楼大厅，往来的大都是寻常百姓。左侧大门通往二楼格子间，一个个小小的房间以竹帘或屏风分隔，方便那些有身份的人独自用餐。而右侧大门通往三楼的贵宾区。

据说三楼仅有十个包间，都是被某些王公显贵长期包场的。沈清许的祖父是个不太重视享受的人，所以并没有自己的包间。沈清许上次过来，还是因为韩国公家设宴请了祖父，才得以上到三楼。

三个大门虽然等级分明，但迎客的店小二却都穿着同样的衣服，挂着同样殷勤的笑容。即使是在一楼大厅与人拼桌的客人，也不会感受到任何的歧视和委屈，甚至还会产生一种与达官贵人们同楼用餐的荣幸之感。

难怪玉燕楼的生意如烈火烹油，能傲然屹立东阳大街近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