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下（2 / 2）

“李家自问无愧，从不短他吃穿，他却城日历无事呻.吟，到处闯祸，此番又无端差点打死东海龙王三太子，那是我们能招惹的人吗？”

“这件事若不处理得当，陈塘关多少百姓要被他连累？”

“夫人。”男人声线陡然低了下来，仰天长叹，露出一脸颓丧之气，“我不止是哪吒的父亲，我还是陈塘关的主事。”

“这孽障一日不除，陈塘关一日不得安生。”

“我何尝不心痛，可陈塘关数以万计的百姓可都睁眼看着呢，你又要我如何？”男人抓了抓不遑让于女人的鸡窝似的头发，眼圈微红，有些不忍但嘴上仍是不饶人，坚持自己没有错。

“不，我的孩子才不是孽障，他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女人哭的肝肠寸断，声嘶力竭喊出最后一句话，翻了白眼彻底晕了过去，男人一愣，立即弯腰将人抱起，在起身的时候踉跄几近栽倒，疾步离去的背影佝偻又仓皇，似是刚刚扭了腰。

“你看，死的透透的，回去吧。”

“……”

毫无意外见他面色泛白，孙悟空也沉了脸，早知道会看见如此一幕，就不应该带小狐狸进来，他低头，只看见小狐狸的后脑勺，圆圆的还有一个小发旋，霎是可爱，不自觉抬手覆盖上去：“觉得她可怜？”

“不知道。”陆荼舔了舔嘴角，没抬头，“有点难受。”可能是想到自己的父母了，但他的妈妈，生他却没养他，也不爱他，怕是自己死了都不会掉半点眼泪。

“人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不过你放心，若有一日.你烦了错，不管多大的代价我都会保住你的。”孙悟空声音小，一阵风都能吹走似的，可陆荼知道，对方并不是说着玩玩，而是真心实意在向自己保证。

陆荼被逗笑了，挠挠脸蛋：“我才不会。”他本来就宅，喜静不好动，从来不凑热闹，再加上因为担心孙悟空能力卓群，被上天惦记，才不会主动挑事犯大错。

“好了，我们回去吧。”孙悟空不太喜欢那个孩子，一方面是因为小狐狸对他的态度很不一般，超出他的想象，让他有危机感，还有一方面……

“这孩子太过极端，即便死也要昭告天下自己没有错，甚至不惜伤害身边的人，极力想要他们痛苦，良心不安。”倒不是担心小狐狸变成这样的人，单纯不想让一片白纸被染上黑色，小墨点都不成。

“你看见了？”陆荼忽然问道，“你是这样想的吗？都死过一次也还是这样想吗？”

孙悟空一愣，正想问他说什么呢，却看见他眼睛直视前方，好似那里站了个人似的。

见他不解，陆荼主动指着前面解释道：“小哪吒，还没走呢。”

“！”孙悟空下意识抓紧了他的手，“你能看见他的魂魄？”小狐狸修为低，连他在不主动开天眼的时候都不能看见魂魄……小狐狸身上表现出来的异常越来越多，孙悟空心里没底，不知这些变化是好是坏，还是有什么预兆。

他深吸口气，决定日后一定寸步不离跟着，绝对不能让小狐狸落单。

陆荼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才说道：“有点模糊，而且有些部位已经看不清了。”五官也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神情，看来是魂魄饱受阳气侵蚀，已经快要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还记仇不理我。”陆荼抱怨着上前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脸，自然是戳空了，“哎，小朋友，那天忘记跟你确认了，你是不是太乙真人的徒弟？”

望着他爹离去的方向，哪吒看了又看，没精神地点了点头。他是不想搭理这条狐狸的，可他确实应该感谢这条狐狸。龙王前来兴师问罪的时候提过一嘴，如果没有他，陈塘关的百姓都要跟着陪葬。

陆荼歪着脑袋：“你知错了吗？”

小屁孩犟的要死，撇过脸不看他，但稍显落寞的眼底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说实话，自杀的那一瞬间慷慨激昂，满脑子都是男子汉不怕死，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可真正死了之后……

父亲为难，母亲悲痛，就连平日里疏远的兄弟也伤心欲绝，不住地自责没有好好教导弟弟……一切跟自己凭空想的差距甚远，一瞬间他恍然好像明白了。

他错怪了每一个人。

他不是他，他是父母的孩子，哥哥们的弟弟。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包括生死，都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和别人由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像现在。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却给活着的人留下难以解决的烂摊子。

他嘴上说，削骨还父，削肉还母，可这份感情又岂是这样就能还清的？如此想着，眼眶微热，酸胀的要命，可却一滴泪水都没有。

他已经死了，再怎么后悔都没用，可……仍然控制不住地想，若是当初没有怎么样，结果会不会好一些，他怎么就那么冲动！！

哪吒气急，恨不得使劲扇自己两巴掌，可他是魂体，还是已经快要泯灭的魂体……

陆荼努力辨别着熊孩子悔改时变幻莫测的申请，噗的笑出声音，伸手向揉揉他的脑袋，可刚抬胳膊手腕就被身后人抓住，直接揣进了对方温热的怀里。

陆荼：“……”

哪吒：“？”

陆荼想要抽回手却不能，他轻咳两声转移众人的注意力：“一切还能补救。”

小屁孩完全不信，眼神黯淡，甚至连个余光都没分给他，深深低垂着脑袋陷入深切的愧疚之中。

“没补救了。”孙悟空在一遍凉凉说道，“你没听刚才那丫鬟说吗，都剁成肉泥了，没有肉身，就算有魂魄也只能做个孤魂野鬼罢了，迟早要完。”

本来就没抱希望，但还是被扎心了的哪吒，面有戚戚，不敢冲孙悟空发作，只哀怨看向陆荼。

陆荼：“……！”手肘怼了怼孙悟空，小声说，“你就别刺激他了，待会要哭了。”

孙悟空：“……”

哪吒：“？”我才不会哭的，好吗！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陆荼不吝于自己的耐心，解释道：“真有办法的，你可以去找你的师父，太乙真人。”

衣袖被孙悟空扯了扯，陆荼疑惑抬脸，对上前者一双鄙夷的眼眸：“纵使复活又能如何，明明魂魄尚在，却在亲人如此哀恸下都不现身，可见至此还在怨恨父母。”

萧索的院落中，孙悟空的声音分外凉薄：“母亲软糯无能，父亲咄咄逼人，兄弟们只会马后炮，哭两声谁不会，没有人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他刺了哪吒一眼，冷笑道，“知错？不是嘴上说一说，在身上挖两块肉，知错但不知悔改，就是再复活一百遍，结局还只能是一百坨肉泥。”

哪吒犹如当头棒喝，浑身一震。

话是这样说没错，甚至单纯傻白甜的陆荼都能看出哪吒也只是浅薄的悔恨，可毕竟还小，所以想先让他去找师父，就有人殷切教导了，没想到……不过和哪吒比起来，陆荼当然是站在大圣爷这边的。

看到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面色惨白的小孩，陆荼沉默一瞬：“他说的对，我可以告诉你复活的方法，但怎么活还是得你自己选。”

“你要是想不通他说的话，就算活一百次又能如何。”

“我要活下来！”哪吒双眼放光，目光如炬看着陆荼，只有活下来才有资格说以后……

“嗯。”没问他想法改变了吗，改成什么样，陆荼统统不关心，他只是告诫小孩去找太乙真人，然后又说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莲藕身的所有，剩下的就只能看哪吒自己了，没人能在跟前一直监督着，说太多产生依赖反而不好。

孙悟空早就不耐烦了，在他说完最后一个字的瞬间拽着他上了筋斗云，一息之间连小孩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陆荼：“……”有必要这么赶吗？

孙悟空斜眼看他。

好吧好吧，很有必要。

“你怎么知道他的师父是太乙真人？”孙悟空撑起罩子，挡住大半的风又不影响他看风景，随口问道。

“猜的。”陆荼没看他，眼珠子转了转，答得也是漫不经心，“我知道他身上法器的来历，追根溯源就猜到他的师父是谁了。”

感觉到小狐狸的抗拒，孙悟空搂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刚毅的薄唇微抿，没有再问下去。

小狐狸身上的秘密，什么时候才能主动告诉自己？或者，他该尽早探查清楚了。

否则晚上睡觉都不能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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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死透了，有什么好看的。

一边哪吒的魂魄：……默默缩起来，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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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几天哦~周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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