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娃（2 / 2）

他气力不济，半跪在地上视线正好和小孩眼睛平齐，不其然对上一双旋涡般溺死人的眼眸，手上动作顿了顿，扁扁嘴：“干嘛总这么面瘫看我，很吓人好不好。”

知道他没事，陆荼也就放了心，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自言自语道：“真是不可爱。”不过也是，毕竟是要称王称霸的男人，如果跟山间其他小猴子一样，只知道上蹿下跳嬉闹玩耍，那才诡异。

扬起的灰尘呛得他轻咳两声，带动了胸口被挤压的肋骨些微刺疼，咧了咧嘴忍住眼眶旋转地生理性泪水，艰难伸出胳膊拉了拉小男孩的手：“又闯什么祸了，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不在的时候就好好待在山洞里，怎么又被他们逮住了？”

小孩面色不变，丝毫没有被批评的自觉性，只手指轻轻动了动。

“伤到手了？”陆荼重新蹲下来，拉到自己眼前，“你别动，我看看。”

小男孩抽出自己的手，在他讶异的目光下抬手，指腹自脸颊划过，擦掉了眼角将掉不掉的泪珠。

“？”陆荼一愣，自然抬起胳膊手背抹掉脸上冰冰凉的水渍，再看小孩紧盯着自己脸色的神情，“噗嗤——”笑出声，“怎么，关心我？”

小孩倔强撇过眼神。

陆荼手上全是泥，抹得脸上也到处都黑漆漆的，红的白的黑的比调料盘还难看，又痒又难受。他站起身转了转脖子，重新牵起小男孩的手一瘸一拐走到小河边上，先帮他洗了脸又洗了手，语重心长教育道：“我说，你干嘛老是招惹他们，每次回来都看这么一出，我心脏受不了！”

顿了顿，他抬脸对上小男孩不为所动的眼神，叹口气：“你知道什么叫做被打死吗？”

没听见回答，陆荼也不在意，径自自问自答：“就是咱俩再也见不了面了，感受不到这个世界，化成地上的尘土没有神志，慢慢消散。”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小孩解释死亡，一番话说得干巴巴毫无说服力。

小孩眼眸微晃，原本已经自然下垂的手忽然抬起，抓住他正在拧帕子的手腕。

“……好好好，我们都不死。”自家的孩子到底还是心疼，本来就没想过多责怪，陆荼拍了拍他的腰笑呵呵说道，“你等一会，我处理一下。”

他身上到处都疼，也不知道是不是伤到了骨头，不过总得先清洗清洗血污。

谁料小孩越攥越紧，陆荼甚至听到了手腕处骨骼错位的响声，他皱眉：“怎么了？”

“我们，一直，在一起。”小男孩不经常开口说话，声音刻板又沙哑，很不好听，可陆陆荼呆愣一瞬立刻狂喜，忍不住大叫道，“你说什么？你说话了？好好好，我们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小孩从石头化成人形之后，远没有书中或者电视剧中所说的那么灵动，更像是石头成精，吓得陆荼起初还以为自己弄错了对象，幸好后来种种证明没错，他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教育的关系，总之不容易。

好不容易等到小孩真心诚意接受自己，陆荼高兴地不得了，匆匆洗涮了自己，拉着小孩沿着河边就往树林深处走去：“水果都被踩坏了，今天熬菜粥吧，对了，前两天的蛇肉还剩了点，煮个汤？”

“过两天我再做个陷阱，还是得多吃点肉，要快点长高高哦~”他故意用哄小孩的语气说话，换来对方接二连三的白眼，“……好吧，我没资格说你。”毕竟他的海拔也就那样了。

只是——

虽说冷漠是以后霸气的标配，可现在真的就不能有半点小孩的样子吗？！

路上不管他再怎么诱导，小男孩再也没出过声，仿佛刚才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不过陆荼也不在意，一个人自说自话也咋呼了很长时间，小男孩微微垂着脑袋，微风抚过他竖起的耳朵，将那清亮犹如溪水叮咚悦耳的声音直接送到自己的脑子里。

月光从背后照过来，给两人相依为命的身影氤氲出一层淡淡的冷光，拉出两条又长又扭曲的身影，意外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