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门造车（2 / 2）

只要不做，就不会被天宫盯上，也不会被招安，更不会上天被羞辱，最后落得大闹天宫，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强迫去取西经的结果。

天高任鸟飞，爽的一比。

这样想着，陆荼昏昏沉沉便睡了过去，梦境都是甜香的，唇角的笑容也越发柔和。

*

陡然一个激灵，陆荼赫然睁开眼。

迎面撞上一张凑得极近的放大的脸，眼底闪过一丝警惕，还没等防御又觉得味道熟悉，本能嗅了嗅。

眯了眯眼睛立刻又闭上了，重新睁开时眼底有诧异，撑着床坐起来呆愣地看着面前人高马大，英俊潇洒，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震惊道：“长这么大了？”眉眼褪去了稚气，多了尖锐和凌厉，望过去甚至有刺眼的错觉。

草草草草草，距离上次见面是已经过了千年之久吗，陆荼茫然地抬起手，打算掰着手指头数一数，他究竟在厨房打杂多久，怎么一晃神的缘故，自家小孩瞬间变成了监护人。

不太科学。

不过即便他惊讶，但从头到脚，乃至于举手投足之间的细节无一不都在告诉他，这人正是长大了的小孩，也是学成归来的，孙悟空。

陆荼微张着嘴，半天后才小声感慨道：“是长大了啊。”语气中浓浓的不舍，又掺杂了多种复杂的情绪。

这就是他崇拜了恁多年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陡然一见，眼眶发酸，是真的想哭。

童年时光他终究是没能和大圣一起，可即便心有遐想，真实也不愿打扰他的修行。他的小孩，他的大圣，以后是要干大事的，他愿意，只当他背后的一名小弟，只要有机会可以常伴左右，回去即便立刻闭上眼睛也终生无憾了。

陆荼慌张埋下头，将已经快溢出来的泪水生生又憋了回去。

不能哭，不准哭，神功已成，谁与争锋，这是大圣爷的好事！

好事，好事，一定是好事！

孙悟空见他醒了，也是一愣，微微向后退了退，自觉还是挨得很近，又默默向后挪了挪，左右端详道：“你还是没变。”

万年狐狸精，到回去恐怕也还是这副样子，陆荼捏捏自己的脸，嘿嘿一笑带着点勉强压抑的哭腔：“吃的好穿得暖睡得也不错，也还是有些胖了的。”

孙悟空点点头，认了他的说法：“嗯。”似乎相比以前，肤色更加亮了一些，用书里的话，则是明艳动人了些。

！

噫，真不会说话，许久不见的寒暄难道不是应该夸我变帅了吗，胖这个字只能自己说，其他人提起可就是找茬了，陆荼扁扁嘴，习惯性地抬手使劲掐他的腮帮子。

眼见着对方皱了皱眉这才放下手，倒也不说话，就盯着他看。

孙悟空一愣：“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又想到书里那个大圣爷了，陆荼眼眸微晃，面皮僵硬一瞬后软手软脚地爬起来，抱怨道，“明明进去的时候才到我胸口，现在目测都要比我高一个头了，有点……”不太适应了。

其实仔细算算，距离菩提仙人说要单独教他到现在，确实已经几十个还是几百个年头了，只不过日复一日，他丝毫未察觉到时间变化而已，如今陡然见到故人，又想到菩提之前的话，心中不免滞闷。

到底该怎么做？

他不求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只求对于孙悟空来说，结果最好。

孙悟空提着他的肩膀，把人拽起来，纠正道：“我比你高两个头。”

陆荼：“……”这就过分了啊。

他哀怨地盯着专门跟他比身高的孙悟空，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怎么样，练功没事吧。”

问完之后他一拍脑袋，懊恼说道：“看我问的不都是废话，里面肯定有事，没事也练不成神功，我是想说受伤了吗，严重吗，现在好了还是身上还有伤，要不要去找仙人问问……”他手忙脚乱，和小时候一样毫无顾忌随意翻看着孙悟空的衣摆。

时间怎的如此快，那个沉默寡言，只到自己胸口的小孩真的回不来了吗？不知不觉间，陆荼鼻尖酸酸的，眼眶胀胀的。

说不清酸楚多一些，还是激动高兴更多一些。

孙悟空轻飘飘瞄他一眼，也没打断，等他说完才说道：“没事，没受伤。”顿了顿，眼睛亮闪闪，像是有所期待地看着他，“我已经学会了七十二变。”

陆荼一愣：“七十二变，变什么，七十二种东西，怎么这么少？”

孙悟空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你……”

“哈哈。”陆荼笑的越发大声了，前仰后合细细密密喘急气说道，“逗你玩的，我就算再怎么孤陋寡闻也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呀。”

他双手按摩似的捏捏孙悟空的肩膀，犒劳说道：“辛苦啦，七十二变呢，那是不是说明我们以后不会再被那些兔子精老鼠精什么的欺负了？”

孙悟空不屑瞄他一眼：“老虎狮子你都不用害怕了。”以后，不管是谁，你都不用害怕。

天塌下来，也有我替你顶着。

他看着毫不在意他法术高低，只介意他有没有受伤的小狐狸，几十年来一直紧绷着的面皮也稍显柔和。

面部神经由于不经常牵动甚至有些酸疼，想弯弯嘴角半天也只能僵持着，错过了最佳时机只好依旧板着一张面瘫脸。

“那真的太好了。”嘴上如此说，陆荼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开心，他歪着脑袋端详着消瘦的孙悟空，心疼，“都瘦了，也是，能练成七十二变的地方肯定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受苦了，不过也好，学成了以后就再也不用受苦受累了。”他欣慰地拍拍孙悟空的肩膀，“好啦，一桩心愿达成，当初说好的会开心的，以后一定要开心快乐，不然都对不起我漂洋过海带你来学艺，还等了你这么多年~”他抱怨到最后，不由自主轻笑出声。

见过他大笑，轻笑，各种笑，但已经很久没见到他这种发自内心的笑，孙悟空微微怔愣，摇头：“其实在里面，不累。”

最累的时候闭上眼睛，脑海中漫天遍野全是挥之不去的火红色，每当此时，都会立刻加紧练习。

只想早日学成，即便只是提前一个时辰出关，那也能尽早一些看到某只小狐狸。想着抱着他原型时软绵绵的手感，想着他化成人形时拥在怀里的温热——

只是这般，孙悟空瞄了瞄以前搂着的纤细腰肢，目测再抱就不该是以往那般姿势了。

正说着，一袭白色身影闪现在门口，抚着胡须看叙旧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