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熟悉(2 / 2)
陈甯和辜子传合作多年,不仅表演上造诣渐深,对辜子传的镜头美学也了熟于心,有了具体的改进方向,小演员们的表现便愈发出色,这一条只再拍了两遍就过关了。
《越洋四》开拍到现在一个多月,难得有这样顺利的时候,小演员们不禁有些喜形于色,趁辜子传调度镜头的间隙拉着陈甯叽叽喳喳。王飞文仗着与陈甯早相识一天,俨然将自己定位成了陈甯的代言人,挡在陈甯身前,对骆子祺和曲陵得意洋洋的炫耀:“你们知道什么,辜导是陈甯哥哥的弟弟呢!”
骆子祺在戏中是个智多星,出了戏也比其他人沉稳些:“竟然是这么回事儿,刚才看监视器的时候我就发现,陈甯哥哥你和导演真的很有默契!”
曲陵见缝插针地问:“陈甯哥哥,你是不是和辜导拍过很多戏呀?”
陈甯简直一刻都不得闲。他晚上没睡好,其实有些状态不佳,但他强打着精神,仍然笑盈盈地回答道:“我和辜导一起拍过几部戏,有机会的话你们也可以去看看。”
“真的?我回去就找出来学习。”王飞文被陈甯搭救两次,已然将陈甯当作偶像一般,“陈甯哥哥,你真厉害。”
“又哪里厉害了?”陈甯和孩子们说着话,余光却一直注视着身侧,辜子传站在摄影指导的身边,两人正在比对镜头的角度,辜子传伸出左手,指向不远处,手腕上的表盘反射出瑰丽的淡淡金光。
“哪里都厉害。”王飞文熟起来后简直就是个小滑头,“陈甯哥哥,连导演都怕你呢,你一发话他就熄火了,所以我说,你比辜子传厉害,你全场最牛掰!”
“胆子真的大了,让辜导听到了收拾不死你。”陈甯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无意识地回头,正好撞上辜子传的双眼,满脸晕红的笑意还来不及收敛,就看见辜子传朝他比了个熟悉的手势。
那手势是辜子传自创的,代表开拍前的踩点和走位,陈甯看一眼就明白,转身敲了下王飞文的头,“要去走位了,不许再叽叽喳喳,赶快给我进入角色!”
“Yes Sir!”王飞文嬉皮笑脸地朝陈甯敬了个礼,待陈甯转身,又学着辜子传刚才那姿势依样画葫芦地挥手,引得骆子祺和曲陵忍不住哈哈大笑,已然不见先前那番对辜子传的谨小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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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晚饭前下班,剧组所有工作人员都欢天喜地,但陈甯却已经累的要七窍生烟了。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应付一个小时还好,讲了一下午的戏,陈甯甚至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个高中生班主任。一想到先前自己还准备读个硕士去大学教书,管二三十个这样闹腾的小孩儿,陈甯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本来困得很,回房洗了个澡,却又精神起来了。带了一天孩子,陈甯也忍不住想进行一些成年人的活动。他敷了张面膜,往床上一倒,给沈枢发微信:哥,喝酒去吗?
等了半天沈枢没回,陈甯想沈枢可能忙着写明天的剧本没看手机,但早上沈枢还说了晚上见,他想了想,干脆把电话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很久沈枢才接,陈甯不做他想,巴巴地问:“哥,出来喝酒吗?”
沈枢的声音不同往日,有些沙哑,还有些说不出的怪:“现在?”
“可以吗?”陈甯窝在床上,揪着枕头的一角:“今天拍了一天的戏,想和你说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沈枢才开口:“宝、宝贝儿……我现在,有点不太方便。”
“哥你还好吗?”话筒里传出古怪的喘息,陈甯不禁担心起来:“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我!”陈甯又听见一声闷响:“我没事儿。是严、严煜。”
“严总怎么了?他还好吧?”陈甯关切地问。
“不太好……”沈枢说:“他,他有点不舒服,我得陪他。抱歉啊宝贝儿,我们,明天见吧?成吗?”
“好好好。”陈甯一口答应,“我不急的,咱们明天再说。你让严总好好休息。”
“诶!”等了一会儿沈枢才答应:“那我挂了啊,你早点睡!”
不待陈甯答应,沈枢就挂掉了电话。
陈甯坐在床上发愣,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到奇怪起来。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直到瞥见手边酒店客房服务的送餐菜单,才倏地想起今早和沈枢的对话——“就这狗玩意儿,已经折腾得你哥一个月没有性生活了”……“哎呀!”他突然想通了,一下子把手机甩到了地上,沈枢刚才、刚才……一团火腾得烧上脸颊,都快把冰镇过的面膜烫热乎了,陈甯想起听筒里压抑的喘息,奇怪的闷响,顿时浑身发麻。他匆匆揭了面膜,跳下床跑到洗手间洗脸,往脸上扑了好一通冰水才冷静下来。
都是成年人,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陈甯一边说服自己,一边在脸上机械的涂抹,但手指按过面颊,思绪却渐渐不受控制,过往的片段,一帧帧一幕幕,老少咸宜的少儿不宜的,全涌上了心头。
他想起今天辜子传朝他做出那个熟悉的手势,左手腕上,他送的江诗丹顿闪着莹莹的光……大概是鬼使神差吧,陈甯又一次拉开窗台的玻璃门,只是吹吹风,他这样对自己说。
夏日傍晚,天还是蓝的,陈甯走上阳台,自顾自伸了个懒腰,他没浮夸到哼唧出几声拉筋抻骨的呻吟,却也没管住自己,寻着那缕若有似无的烟雾,又一次踱步至阳台的边缘。
辜子传仍坐在那张躺椅上,一手夹着烟,一手在键盘上敲打,他听见陈甯的脚步声,弹了弹手里的烟,面无表情地抬头。
“有事儿吗?”
“没。”陈甯下意识否认,随即又莫名地感到后悔:“导演,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辜子传又吸一口烟,甚至对着陈甯吐出一缕,“你说得有错儿吗?我狗嘴里吐不出人话,整天虐待未成年,还是得仰仗陈老师替我讲戏。”
“你!”陈甯语塞,烟雾打到脸上,遮住辜子传一脸的嘲讽和戏谑。二手烟臭的熏人,他禁不住红了眼,恨得拔脚就走,摸到推拉门,手指被金属冰得一颤,他才想到不该如此被动,便扯着嗓子吼了句:“抽烟抽死你算了!”
他吼得没头没脑,正要踏回卧室,却又被辜子传叫住:“陈甯!”
他气冲冲地回头,却正好撞见那块他精心挑选的手表,辜子传左手掐着烟,深吸一口,那玫瑰金的表盘就正好冲着他:“抽烟倒是抽不死我,但这剧本却是要写死我了。”
“陈老师。”辜子传吐出口白雾,却反手将还剩大半的烟头在一旁的瓷缸中掐灭,“你要是有空,不如陪我理理剧本?”
白瓷缸中的还剩一点微弱的红星,陈甯盯着那火光渐灭,鬼使神差地,点了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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