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只是简单的几个字，顾翊却像真的听懂了一般，他渐渐安静下来，缓缓睁开了眼睛，可是那双眼睛在看清楚眼前人的时候，溢出了更深的绝望，只一眼便闭了回去，陷进噩梦里不愿醒来。

就那么一个眼神，却将季闻骁刺得生疼，他将怀里的人放在床上，为他掖好被角，站在床边心里浮出一片沉重的疑云，为什么那样看着我啊，他太熟悉那样的眼神，因为刚到美国那两年，他想起顾翊的时候，就总是这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冰冷，绝望，怨恨，找不到余地。

季闻骁坐在客厅沙发上抽了半宿烟，最终还是在半夜冒着寒风离开了顾翊家。

季闻骁从顾翊家出来后给邵昀打了个电话叫他出来喝酒，还让邵昀顺便给他带件外套，邵昀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睡梦中，冲着电话那头的季闻骁骂句粗还是老老实实赶过去见了面。

邵昀是在一家清酒吧见到季闻骁的，季闻骁离京多年，作为季闻骁多年来唯一好友兼北京地头蛇的他知道季闻骁喜静，于是约到了这么个地方。

邵昀一推开包间的门就将手里的衣服扔季闻骁身上，嘴里骂道，“****季闻骁！你回国后老子叫你多少次了你都没时间现在大半夜叫老子给你送衣服！”

季闻骁把衣服放一边，给自己对面位置上的空杯子倒了杯酒，示意邵昀坐下，“你也知道我回来是为了工作，真没时间。”

邵昀鄙视地问，“就你们公司最近爆火那小鲜肉？”

季闻骁点点头，“嗯。董事会挺重视他的，公司打算专程为他打造一系列项目，我爸让我回来盯。”

邵昀翻了个白眼，“切，就一卖唱的，有什么值得忙的！”

季闻骁不咸不淡地挖苦，“是。邵公子才是做大生意的人。不过听说邵公子的新楼市要给这位卖唱的代言啊？”季闻骁看着邵昀吃瘪的反应满意地品起手中的红酒来。

邵昀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可劲拍着桌子，“你说我爸怎么想的，房子居然让一个毛头小子代言，你说喜欢他那群小姑娘能买得起房子吗！”

季闻骁不置可否地轻笑。

邵昀气呼呼又给自己灌了杯酒，才想起正题，看着季闻骁问，“我说季少爷，你大半夜叫我出来是为了给你送衣服呢还是跟你讨论你们季氏的小鲜肉呢。”

季闻骁本来因为玩笑话有些放松的神情突然暗淡了下去，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收敛了表情，“就跟你喝喝酒。”

邵昀翻了个大白眼，“您不是忙吗，还有时间找我喝酒？对了怎么大半夜外套都没有一件。”

季闻骁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外套的事，他摇着杯子里的酒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碰到他了。”

“谁？”

“顾翊。”

邵昀明显地紧张了一下，他有些不自在地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季闻骁敏锐地察觉到邵昀神色的异常，他抬起眼皮有些警惕地问，“他该跟我说什么？”

邵昀笑着摆摆手打起哈哈，“能有什么哈哈他那样的人……不过你怎么遇到他了？”

“我去探……那卖唱的班，碰见他在咖啡馆打工。”季闻骁顺着邵昀的话称呼凌晨。

邵昀做惊讶状，“不会吧？他以前在学校不是挺牛逼的吗，就没份像样的工作？”

季闻骁不答话，只默默喝着酒。

邵昀见状有些着急地问，“不是闻骁……你不会心疼了吧？”

季闻骁手指头有节奏地叩着桌面，淡淡地否认，“没有的事。”

邵昀松了口气，“最好是没有，我说你可别再折腾了，你真不怕高局长弄死你啊。”

季闻骁没有接话，只顺着自己想说的继续，“不过……他跟以前挺不一样了，”他脑海中不禁浮现顾翊那副苍白怯弱的样子，“死气沉沉的。”

邵昀翻了个白眼，“那可不吗，他是在牢里待了五年，不是去度假，监狱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就算是你这样的进去都能被吃干抹净，何况他那样的……他还能四肢健全地出来，命还不错。”邵昀特别客观地评价道。

是这样吗？季闻骁倒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邵昀看着沉默着不知道想什么的季闻骁试探着说，“他这也算……罪有应得吧？”

季闻骁依旧沉默了好久，才吐出个不轻不重的音节，“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