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那个小助理看着顾翊投注过来的目光，躲避着低下了头。顾翊不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翊才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问，“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两个警察犹豫了一下，终是不忍眼前的小伙子崩溃害怕的样子，默认地点点头。

顾翊颤抖着双手拿出自己手机，按了好几次拨出键才打通那个这几天一直不敢打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顾翊看着眼前站着的季闻骁的专属助理，尽可能镇定地问，“闻骁，你是不是……有事情要你助理告诉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响起季闻骁熟悉的声音，“你知道了啊……”季闻骁的语气听起来有淡淡的失望，然后他责怪道，“他真是多事。”可是语气里，听不出半分责怪的味道。

顾翊的眼泪随着这几个字一起落下来，他挂了电话，就这样麻木着，任由警察将自己带到警局。

顾翊坐在被告席上听到高筱雅的律师是这样陈述的。

顾翊知道高筱雅是季闻骁的前女友，并且清楚地了解高筱雅还爱着季闻骁，于是约高筱雅去酒店，并表示自己受够了季闻骁，希望可以拿到一笔可观的分手费然后离开，高筱雅站在与季家世交的立场承诺可以出五百万，但是顾翊狮子大开口，于是两人发生争执，顾翊恼羞成怒对高雅实施了故意伤害和弓虽奸。

高筱雅的律师出具了一系列证据，包括酒店走廊里顾翊落荒而逃的监控、高筱雅额上撞伤的验伤报告、明确表示顾翊米青液存在的体检报告以及不小心打出去证明顾翊狮子大开口的电话录音。

体检报告？为什么高筱雅的体检报告会有自己的米青液？还有电话录音，那分明是剪辑过的。

顾翊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提出了对原告证据的申诉。他不信，高筱雅可以凭借一份虚假得体检报告和一份剪辑过的录音就成功诬告自己。

可是最后顾翊的辩护律师告诉他，那份体检报告是真的。从高筱雅体内提取的遗留米青液的DNA确实是属于顾翊的。

而那份电话录音再一次作为辅助证据被呈上来时，顾翊的声音通过音响放大传遍了法庭的每一个角落。

“五百万么？季闻骁在我这里可不止值这点钱，要不要加个零呐？”

庭审席上涌起的民愤让所有人都忽略这份录音是否有效。

顾翊坐在被告席上笑得凄惨，即使心口的钝痛让人几乎窒息，仅存的一丝理智也将他的思绪卷入一个漩涡。

高筱雅的体内检测出自己的DNA？怎么可能呢？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钱有权就可以到为所欲为的地步吗？可是如果真的是真的呢……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还可以接触到自己如此隐私的体液的……顾翊不禁望向听审席。

顾翊绝望的眼神几乎盯进听审席的每一个角落，他还是没有看到那个期盼着的身影。

季闻骁甚至连一次质问的机会，都不留给他啊。

顾翊绝望了。甚至当法官问他对原告出示的证据是否有异议，他也只是回之以沉默。

他有异议啊，可是有意义吗？

顾翊终于明白，凌驾于他所无法触及的钱权之上，高筱雅说的他所想不到的方式，是什么。

顾翊听着法官尘埃落定地宣布自己的刑期，他只差一份结业证书的大学时光、他为之努力过的熠熠生辉的美好未来，他毫无污点干净单纯的下半生，他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爱情……全都随着法槌的一锤定音被敲得粉碎。

顾翊不知道在桌子上趴了多久，只觉得全身都麻木了，从窗户缝里灌进来的风吹得他全身直哆嗦，他有些艰难地爬起来，将地上的碎瓷片一片片捡进垃圾桶里，瓷片太碎太多，他好得差不多的手又被划拉了好几道口子，慢慢渗出伤口的血再次染红了缠着手上的纱布，他连止一下血也懒得了，拖着麻木的躯体，径直去后厨拿了扫帚将地上打扫干净。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四点多了，今天大概是不能上班了，于是掏出手机给小冬发了条短信说自己生病了要跟他换一下班，便回自己出租屋去了，不止今天，可能后面的班也需要换一下了。

顾翊本是跟小冬随意扯了个慌，没想到却真的病了。他回到出租屋头重脚轻地躺在沙发上，在阵阵袭来的头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