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 / 2）

这一顿饺子包的很久，主要原因在于凌晨和顾翊都不会包，一群小孩子也只会捣乱，只有凌院长不仅要忙着包饺子，还要为孩子们糟蹋的面团善后。

一群人在厨房里嘻嘻哈哈，不知不觉就八点多了。

顾翊觉得很放松，很开心，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过得最热闹的一个年。

凌晨在顾翊笑着失神的空隙藏了半把面粉，偷偷走到顾翊身边一把抹在顾翊脸上，在顾翊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就跳着脚逃开了，然后跟几个小孩子站在几米外的对面，笑得直不起腰。

“凌晨！”顾翊在自己脸上摸了下，沾了一手的面粉，他愤愤地叫着凌晨的名字，躲着半屋子挡路的小孩就要去追这个始作俑者。

顾翊刚往前跑了两步，还来不及报复站在屋子远处耀武扬威的凌晨，手机就在衣服口袋里震动起来。他将手机掏出来，在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脸上笑容逐渐僵硬，褪干净了。

凌晨注意到顾翊脸色的变化，也不再闹，走近了点问，“怎么了？”

顾翊将手机屏幕往里侧倾斜了些使得一直闪耀着的来电显示不被看见，他语气有些不自然地说，“接个电话。”然后溜阳台去了。

\"喂。\"顾翊站在阳台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才接起电话，声音轻轻的。

\"顾翊，新年快乐。\"电话那头季闻骁可能喝多了点，声音有点沙哑。

\"新年快乐。\"顾翊没什么温度地重复着这四个字，拿不准季闻骁打来电话的目的。

接下来电话里就是令人尴尬的沉默，好像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

就在顾翊都要挂电话了，季闻骁略显沙哑的声音又响起，\"你……在干什么呢？\"

问题很是无厘头。这种太过日常的对话好像不应该发生在他和季闻骁之间，顾翊回头看了看客厅里刚刚被朵朵还是乐乐放到最大声的电视以及凌晨和孩子们在厨房嬉戏的身影，很老实地回答，\"看春晚，煮饺子。\"

\"饺子是你自己包的吗？\"季闻骁可能真的喝多了，就这么找些有的没的无聊话头。

\"……买的。\"顾翊不想被季闻骁知道除夕的夜里，他竟然在刚认识的陌生人家里汲取热闹和温暖，下意识就撒了谎。

\"顾翊，我想吃你包的饺子。\"

不知道是客厅里春晚的小品太过热闹还是除夕的氛围过于温馨，季闻骁微微沙哑的低沉嗓音透过电流传过来顾翊竟然当了真，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就像乐乐要他留下过年的时候一样，心里开始暖暖的，虽然他真的不会包饺子，就像刚才他在厨房里只会添乱，但他还是不想拂了季闻骁的期待，他柔声道，\"那我有时间学一下，包给你吃。\"

\"啊你不会包呀……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啊……做的菜也不好吃……\"季闻骁似嘟囔一样小声抱怨。

顾翊听不出季闻骁语气里撒娇一般的嗔怪，只当季闻骁大除夕打电话来找茬，他有些气结地顶嘴道，\"我没天赋学不会行不行。\"

季闻骁轻笑，\"学会那个干嘛，不如好好学点…别的？\"

季闻骁\"别的\"二字咬得十分暧昧，饶是方才还气结顾翊也瞬间烧红了脸，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就算隔着电话季闻骁也能想象得到顾翊的反应，他想顾翊害羞的样子一定特别有趣，忍不住又笑了两声，见电话那头还没反应季闻骁又多了些别样的挑逗心思，他收了嘴角的笑意轻轻唤着顾翊的名字，\"顾翊，我想你。\"

这话一出电话两头的人都沉默了。季闻骁一开始是带着怨念和抱负的心态接近顾翊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只是一昧地把顾翊囚在身边，尽管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感情越来越不受控制，他还是一次又一次给自己找着蹩脚的理由，可是如今隔着电话，真的当把这三个字说出口，他发现这三个字竟然格外沉重，一直勾着他的心往下坠，就要坠入深潭了。

而顾翊呢，季闻骁区别于狠戾那一面他其实能感受到的。尽管季闻骁总是对他恶言相向，但是季闻骁也帮他赶走了王山，送了他跟自己同款的戒指，甚至带他出去看烟火，这句“我想你”，他甚至都拿不准季闻骁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态说出口的，但这简简单的三个字就是把季闻骁这些细微的美好都再一次摆在他面前，让他忍不住靠近，忍不住沉沦。

他深知这些美好如水中月镜中花虚幻得可怕，只是他的心本来就离季闻骁太近，如今季闻骁轻轻拽着尾绳一拉，他又怎么能不跌落呢，他像是着了魔一般，想回应季闻骁的倾诉。

我也想你。

顾翊鼓足勇气想说的四个字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季闻骁那边突然出现的杂音打断了。

隔着电流听不很清楚，但隐约能听到一个小孩嚷嚷着\"爸爸，你可不可以陪我玩积木。\"然后听到一个中年女人压着嗓子说不要打扰爸爸打电话，声音越来越小，接着是木质门关门的声音，电话里又恢复了清净。

季闻骁也意识到了电话里良久的沉默，他随口解释了一句，\"朋友家的小孩，有点皮。\"

\"喔。\"季氏作为业内的执牛耳者逢年过节有人来拜访倒也是情理之中，面对季闻骁的解释顾翊没想太多，就这么淡淡回了声。

他如果再多想一点就会发现，大年三十晚上，哪儿会有什么朋友家的孩子出现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