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 / 2）

良久，顾翊才继续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但是演唱会我就不去了吧，以后这个地方也……别来了。”

凌晨还没缓过神来，从在超市见到顾翊他就觉得顾翊身上有一股莫名的阴翳，他冥冥觉得顾翊的过去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所以相处的过程中他总是若有若无地给予顾翊更多的关怀，可是他从来没想过……顾翊竟然坐过牢。

凌晨抬起眼睛打量着顾翊，身形单薄，目光清冷，怎么也跟烧杀抢掠搭不上关系。

凌晨的沉默落入顾翊眼里看得他有些失落，是他主动跟凌晨坦白希望能彼此保持一点距离的，可是当凌晨真的对他的过去只能报之以沉默时，他又觉得在凌晨眼里和在别人眼里没什么不一样，他当成朋友的人，对他却并不能与那些旁观者有所区别。

顾翊微不可见地抿了唇，正要开口让凌晨回去却被凌晨的话抢先。

“为什么？”

“嗯？”顾翊不明所以。

“你说你坐过牢，作为朋友难道不可以知道为什么吗?”凌晨刚才确实是太过震惊，可是从震惊中缓过来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认识的顾翊是那个只是面对一顿饺子都能感激涕零的顾翊，如果有一个正当理由，他不认为坐过牢就一定不该被理解接受。

“凌晨……”

凌晨有点愤愤不平，“你怎么替我做决定，你愿意把你的过去告诉我，说明你当我是朋友，可是我要不要选择继续和你做朋友好像是我的事，顾翊，”他看着顾翊的眼睛，眼里是包容和理解，“我不觉得坐过牢就一定是什么大事，至少我认识你到现在，你一直是个好人。”

顾翊本来暗自难过的表情因为凌晨的一番话有所缓和，这个世界上有人愿意给予无条件的信任，总归是让人感动的，“谢谢你，谢谢你相信我。”

“那你……愿意告诉我原因吗？”

凌晨身上总有少年人特有的赤城和热烈，他愿意给予人信任，在面对他时顾翊也愿意给予更多的信任，他都没想到，在凌晨面前他能这么轻易卸下心理防线，“是强\/奸。”

“什么？”凌晨又是一惊。

“是诬告！”顾翊连忙解释道。

“为……为什么？”

“因为……她认为我抢了她男朋友。”

“男……男朋友？”凌晨不可思议地看着顾翊，表情变化莫测，面上的震惊没有比方才少多少。

顾翊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小声地解释道，“对，我是，gay。”

凌晨说不上听到这句话有什么感觉，他该是意外的，可是比起意外却又觉得合乎情理，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在他内心深处涌起一丝莫名的愉悦，他收拾了自己错综复杂的表情，试探着问，“然后呢。”

顾翊将高筱雅和季闻骁的名字隐去了大致讲了下事情的始末，终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作为旁听者的凌晨却愤愤不平，“你就没有上诉翻案吗？就这么白白坐五年牢？”

顾翊无奈地摇着头，“我试过了，没有用的，在那个女孩子所处的阶级，真相太无足轻重了，我最终被定刑，不过她父亲一句话的事。”

凌晨表情从愤慨变得难过，这一字一句，他光是听着都觉得难受得不得了，顾翊是怎样捱过来的呢，他看着顾翊，心里因为这个大出自己许多历经沧桑的男人涌现出许多从未有过的情绪，“顾翊，”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坐过牢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他们。”

顾翊有点意外于凌晨对自己的维护。

“那个女生，她滥用权力的父亲，还有你的男……前男朋友。”

顾翊开始为季闻骁辩解，“不是，他不知情的。”

听到顾翊为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辩解凌晨觉得自己有点多嘴了，那毕竟是顾翊喜欢过的人，他作为旁观者，实在是没有立场去苛责，可是一想到顾翊的过去都是那个人造成的，他实在是不能相信那个人完全无辜，一个男人，但凡有一点责任心，但凡还有一点爱，会忍受自己的爱人落灾五年却毫不动恻隐之心？凌晨无法理解。

可是再多的愤慨涌到嘴边，他只隐隐约约地提醒顾翊，“如果是我，我不会就这样一走了之的。”

“不是，”顾翊提高了声音，“他调查过，只是……误会太多了。”

凌晨未经情事，却一眼看穿了顾翊言语之间毫无原则维护的心思，“你，你还喜欢他吧？”

顾翊想起季闻骁的脸，微微垂下眼眸算作默认。

凌晨看着顾翊的反应有点难过，他不明白顾翊只是因为喜欢那个人就受到这么严重的伤害为什么还要继续喜欢，他居然开始讨厌那个不知名的男的，也开始为顾翊不值。情窦未开的他这个时候还不明白，心头酸酸胀胀悲愤交加的感觉叫做心疼。

只听到他难得低沉的声音，“那你们现在呢？又在一起了吗？”

方才顾翊并没有将重逢季闻骁的事悉数告诉凌晨，此时回想起与季闻骁之间的关系，他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凌晨将顾翊的沉默读作默认，他想告诉顾翊不要喜欢那样的人了，可是他没有立场，他没有办法去左右顾翊的情感和选择，他叹了口气，低声喃喃着，“你傻不傻……”

“啊！我的天呐！”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将凌晨的呢喃悉数盖过。

顾翊和凌晨同时回头，看到了内厅门口动作夸张地捂着脸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安琪。

安琪被凌晨看一站不稳了，脚步虚浮地挪过来，语气里的夸张完全不亚于表情，“你你你是是是凌凌晨！啊！”小女孩盯着凌晨晃了下自己的眼睛，“你真的是凌晨！”

凌晨茫然地望顾翊一眼又回过头向安琪伸出手，笑得粲然，“你好，我是凌晨。”

安琪木然地将手伸出去和凌晨握了握，还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凌晨勾过顾翊肩膀，“我来给我朋友送演唱会门票。”他向顾翊晃了晃手里的门票，“你会来的是吧？”

被这小插曲一搅和，刚才的话题算是彻底翻过篇去，看着再次被凌晨递过来的门票，顾翊有一丝犹豫，“我是怕……”

“你怕什么，”凌晨用力地搂过顾翊的肩膀，“你要是怕孤单叫上你朋友一起啊。”他突然看向安琪。

安琪听懂了话里的意思眼睛瞬间放光，“真真的吗？”

“不过，”凌晨将门票塞顾翊手里又回过头看向安琪，“我今天就带了一张票，改天我让顾翊把你的门票带过来行吗？”

行！怎么不行！安琪捣蒜泥一样点着头。

凌晨看向顾翊，温柔地问，“行吗？”

顾翊看着凌晨期待的样子，突然就想开了，其实只是看演唱会而已，也没什么的吧，他捏着手里的门票点点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