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2 / 2）

和季闻骁待在密闭空间的每一秒都让顾翊感到窒息，跟着季闻骁出来不过是不想季闻骁和凌晨的对峙在医院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可是眼下他却不知道季闻骁要把他带到哪里去，他很害怕，这种害怕让他甚至顾不上车子还在行驶中，猛地拔掉安全带就去开车门。

行驶中的车门上了锁，顾翊使劲拉了两次把手都没拉开，他像疯了一样，直接拿手肘撞车门，一下两下，仿佛手肘不是自己的。

“顾翊你干什么！”季闻骁一回头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顾翊每一下都卯足了劲儿往车门上撞的动作配上决绝无望的表情，每一次撞击都让人触目惊心。季闻骁怕顾翊撞伤自己，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将车靠边停了下来。

车子一停稳季闻骁就赶紧探过身子抱住顾翊，将人死死箍在怀里阻止他再次撞向车门，待到顾翊稍微安静下来他连忙将顾翊的右手肘拉过来心疼地看着，“伤到哪里了？”

顾翊毫不留情地甩开季闻骁的手，睨着眼睛冷冷地望过来，“你不是要解释吗？”他就像是等着听一个惊天笑话，“你说啊。”

“我……”季闻骁是有很多要解释的，关于高筱雅、关于孩子、关于他编造过的所有的谎言，他全部都有一个无奈的苦衷，那就是因为爱顾翊。可是这些理由和荒诞的事情能当做犯错的借口解释给顾翊听吗，顾翊会原谅他吗，季闻骁自己也不能给自己一个答案。他说要向顾翊解释所以发了疯一样将人带出来，眼下顾翊坐在这里给他机会听他解释了，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意料之中地得不到答案，顾翊扯起嘴角难看地冷笑一声，“你结婚了是吗？”

“我……”季闻骁无法否认，良久才低着头说一声，“对不起。”

顾翊依旧调子平平，“你有孩子了是吗？”

这样的一个问题季闻骁依旧无法否认，他着急地解释道，“孩子只是个意外，我当时以为……”

顾翊轻轻哼一声打断季闻骁的辩解，他自认为哼得冷酷有气势，殊不知自己这一声接近叹息的冷哼听得人多么的绝望，“季闻骁，”他看向季闻骁，“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也是，”顾翊靠回座椅开始自嘲，“五年前她就告诉过我她是你未婚妻，当时我不相信，五年后我还是不信，我不相信你们门当户对金童玉女，却相信你会喜欢我……我居然相信你会喜欢一个坐过牢的强奸犯。”

顾翊直勾勾看向季闻骁，眼里因为回忆盛了些痛苦，“五年前我等你的消息等来了什么？你和你现在的妻子”他将最后五个字咬得很重，“一纸诉状把我送进监狱。昨天，你说你有好消息要告诉我，我还眼巴巴的等……”他的语气一下子暗淡下去，“等来你的母亲亲口告诉我你结婚了，孩子都四五岁了。你看着我围在你身边团团转的时候一定觉得很好笑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小丑。”

“可是季闻骁，”顾翊收回视线咽了口唾沫，把哽在喉咙处的苦涩也一并咽了进去，“五年前你为了她陷害我，五年后你背着她包养我，你不恶心吗？”

“我没有！”季闻骁极力否认，他被顾翊话里的刺扎得眼睛通红，那些自顾翊口中说出来的句子，一半是他对顾翊的伤害，还有一半，那是顾翊对他信任崩塌的误解，可是此时，不管他说什么顾翊都是不会相信了。

他要怎样让顾翊相信他是以为那个孩子是顾翊的才结了婚呢。即便是顾翊真的信了，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

这些纠结与解释在眼下的场合，季闻骁半个字也说不出口，他只能慌乱地箍着顾翊的胳膊，反复辩驳强调，“结婚和孩子都是意外，顾翊，你相信我，我爱你，从始至终我都只爱你。我只爱你的！”

爱这个字季闻骁说过很多次，每一次顾翊都信以为真，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到今天为止他每一次听到这个字，他以为的独一无二，每一次都是在强行占有本该属于别人的幸福，这一刻这个本该意味着所有美好的字眼却让顾翊听得想吐。他挣开季闻骁几乎长在他胳膊上的手，“你放过我吧，你，你的妻子，还有因为你而成为小三的我自己，都让我觉得恶心。”

“不，不是的，你不是……”季闻骁摇着头，“我跟她根本就没感情，顾翊，我会跟她离婚的，离婚协议已经在拟了，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难堪了……”

狭小的车间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顾翊卯足了力气一巴掌打在季闻骁侧脸上，季闻骁毫无防备整个人被扇得歪在靠椅上，他抬起头一脸错愕地看着顾翊。

那一巴掌耗光了顾翊所有的力气，互相冲击的力量也麻痹了他的指节，季闻骁的话没有让他感动，反而让他更加不堪，他拿因为羞愧变得通红的眼睛瞪着季闻骁，“你不会让我难堪的方式就是坐实我插足你婚姻的罪名？让我成为名副其实的小三？”

季闻骁顾不上脸颊传来的疼痛，“对不起顾翊，我不是，我离婚是本来就要离的与你无关，我只是……”

“够了。”顾翊打断季闻骁，语气难过得让人心疼，“我真的希望我们从来没重逢过，在牢里那五年，我都没有恨过你，可是现在……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恨你，可是我知道，”顾翊绝望地看向季闻骁，“我们断了，结束了。”

掷地有声的七个字，一锤一锤地砸在季闻骁的胸口，比刚才的任何质问都要沉重，他一时怔愣，就好像听不懂顾翊话里的意思。

顾翊打开车门走出去。

“顾翊，”季闻骁本能地不想放顾翊就这么离开，他慌乱地解开安全带跑下车，“顾翊！”

“季闻骁，”顾翊叫住就要向自己跑来的季闻骁，“给我留最后一点尊严吧，算我求你，好吗？”

季闻骁的脚步就像上了封印，再也无法挪动，只能看着顾翊单薄的背影在视线中渐行渐远。

直到那个背影在视线中模糊得就要看不见，他才低声喃喃着，“断不了，断不了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