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2 / 2）

两个老人好像都没注意到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顾翊连忙介绍道，“爸，妈，这是我朋友，”他顿了顿，随口补上一句，“来这边玩的。”

“哦，好好。”顾母热络地应允着，将凳子拉出来，“你们先坐，我再去炒两个菜。”

“妈，你不用……”顾翊话未说完就被顾靖拉住。

“你让妈去吧，她开心呢。”

顾母钻进厨房，厨房里瞬间传出锅碗瓢盆的声音，客厅里在对比之下反而显得格外的安静。

顾翊局促地站着，最终还是放心不下顾父的两条腿，“爸，”他靠近了些，“你的腿，到底怎么了？”

顾父状似不在意道，“老毛病了。”除此之外不愿再多透露几个字。

顾翊将狐疑的目光投向顾靖，顾靖被看得发毛。那些被千叮咛万嘱咐不许跟顾翊透露的事此刻却好像怎么也瞒不过去了，他的眼珠子在顾翊和顾父之间转溜，企图找到一个折中的解释，最终牙一咬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说，“哥，你出……”

“顾靖！”

“哎呀爸，有什么不能说的呀……哥，”顾靖转向顾翊，“你……你出事那一年爸从北京回来就病倒了，病了好长一段时间，好了以后腿脚就落了毛病，前几年还好，这两年越来越严重，就……就成现在的样子了。”

顾翊听罢表情里带着明显的震惊，他似乎不敢相信，他一直以为父母从来不来看他是不相信他、抛弃他了，他为之难过甚至还有过一丝怨恨，他从来没想过竟是因为他自己给父母带来如此严重的伤害，这一刻悔恨和自责似乎要将他吞没，“爸，对不起……”

顾父板着一张脸斥责道，“年纪大了迟早都这个样子，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顾翊摇着头，“对不起，是我太不争气了……”

这时候顾母端着两盘菜从厨房里出来，打破了客厅低沉的氛围，她将手里的菜小心摆上桌，“孩子们，来，吃饭了！”

顾翊将崩溃的情绪收起来，进厨房拿了碗筷摆上，一家人加上凌晨，开始了六年以来的第一顿团圆饭。

饭桌上顾母跟献宝似的，每一道菜都往顾翊碗里夹，一顿饭才刚开始，顾翊碗里的菜已堆得小山似的吃也吃不完了。

顾靖佯装吃醋道，“妈，你这大儿子回来就不心疼小儿子了！”

顾母一愣，伸手往顾靖碗里放了块红烧鱼，笑骂道，“臭小子，吃吧你！”

顾翊将面前的排骨各夹一块放进顾父顾母碗里，“爸妈，你们也多吃点。”

饭桌上和睦美满的氛围实在是太过久违，仅仅是一块排骨就让顾母感慨到红了眼睛，排骨夹在手里却始终舍不得咬，眼睛在排骨和夹排骨的顾翊之间流转，好像下一秒就要掉下眼泪。

凌晨见状故作夸张地咳了一声，装作委屈道，“唉，就剩我没人疼没人爱了……”

顾翊转头，便看见凌晨委屈巴巴的侧脸，他像哄小孩子一样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凌晨碗里，露出个难得的笑容，“你也多吃点。”

凌晨将排骨咬进嘴里，像得了骨头的小狗，欢快地冲顾翊眨着眼睛，“谢谢！”

两个人随意闹着，将顾母由一块排骨带出的伤感悄悄抹净了。

吃过饭顾翊不放过任何跟母亲亲近的机会挤进厨房跟顾母一起洗碗去了，将彼此还不太熟稔的三个男人留在客厅。

顾父一向不善言辞，跟第一次见面的年轻人实在没有话题，只能拿着遥控器毫无目的地换台，用电视机的声音来掩饰客厅里弥漫的尴尬。

或许是年龄相当的缘故，与顾父相比顾靖明显自在许多，他在沙发上挨凌晨坐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哎，我哥怎么会认识你啊？”

凌晨转了转眼珠，回忆起第一次见到顾翊那天，顾翊满身狼狈地倒在咖啡渍里，那个时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坐在顾翊的家里与顾翊最亲密的人讨论初识时的画面，他有些感慨地笑笑，“这个啊，嗯……也算是巧合吧。”

顾靖凑近了一些，示意凌晨继续说。

仍在胡乱换台的老爷子悄无声息地将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些，虽然仍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画面，耳朵却竖直了关注着这边的动静。

“有一次我去一个地方拍摄，给工作人员点了一些咖啡……”凌晨的故事刚说了个开头就被手机界面突然弹出的微信信息打断。

是陆子钦给他发了个链接。

凌晨点进链接，发现是他在酒吧唱歌的视频，他脸上轻松的笑容有些微的凝固，他快进着将视频拉到最后，在看到顾翊模糊的脸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表情瞬间降到冰点。

他甚至来不及跟还期待着他讲故事的顾靖礼貌地打一声招呼，就迈着两条长腿挤进阳台，打算给陆子钦去个电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