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2 / 2)
然后就没事了。反正戏本子都这样写,类似的情况只要能醒过来,然后吐了,百分百是没事了。
落下心头大石,程恩由衷地觉得,自从见到真神仙之后,自己的运气其实一直算不错了。你看你看,即使长遇波折,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要是放在以前,这会儿顾正卿多半已经送入六道轮回,转世投胎了。
当即,他取出一直挂在脖间的金元宝,拜了一拜。
顾正卿的小命算是捡回来了,虽然脸色依旧发白,到底是醒过来了。暗室一片狼藉的,顾正卿气息还未平复,身上似乎有几道强力的气劲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程恩劈头问道,“你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正卿摇摇头不说话,强调:“我不回去。”
程恩纳闷了:“没人会送你回去。”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除了顾正卿一直在强调不回去,程恩一点情报也打探不出来。他累了,想回去蒙头睡大觉,顺便给金元宝上点香。
程恩疲惫道:“你先休息吧,明天再说,那么多人呢,还得从长计议。”程恩转身离开,背后一直重复“不回去”的顾正卿却突然咬着牙开口,听了他的话道士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抓回来的人,都会喂药丹,一粒是让你忘记以前东西的,一粒是控制新进来的货不让逃跑的。我看见过。”
“他们每天都会把解药送上来,受不了逃跑的人都能被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手里的罗盘追回来,那个时候都已经死了。”
“我不记得我是谁,我会认字,认很多字,读过很多的书。我不是街边乞丐捡回来又被卖到蜃海的孩子,他们说我叫大牛,可是我对以前的事情很模糊。我见过那份名单,我觉得我应该原本叫做顾正卿。我对这个名字很熟悉。”
“我记得跟我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个我认识的人,虽然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可我在容县的蜃海一定没有见过他们,他们可能在昌州的蜃海。”
“我怕他们找到我。”
少年人的记忆混乱不清,语气决绝。程恩机械般转过头,艰难地整理思绪,最后只能开口道:“就算他们知道你在这里,也进不来的,你可以安心的。”
看来自己的确没有找错人,还找来了对蜃海知根知底的一个。至于为什么顾正卿之前一直咬牙不说,最后却一股脑肯告知所有,程恩没在意,简单归结于顾正卿忽然想通了。
把顾正卿安置在一处闲院之后,程恩在自己的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符篆。听卿小弟的叙述,罗盘,控制心神的药物,削弱体力的丸子,太凶狠了。他这副霜打茄子的弱小身躯,不备多一些攻击性的黄符怎么成?
还得再回容县的蜃海一趟,他忧心忡忡地希望自己能够早日了结这件事,没忘记给金元宝上香,希望仙君继续保持这个势头,分他一些气运。
顾正卿这小子命大,程恩一轱辘给他塞药丸的时候,顺带把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很毒的毒给借了。躺了一宿,第二天满血复活,比程道长还健气。
程恩找到他时,顾正卿正看着自己的左手掌,表情木讷。见程恩来了,顾正卿不解地问道:“我手上这个符咒,用过了就会消失吗?”
程恩点点头,肯定。
其实不是的。一开始程恩怕自己找错了人,或者找来的人不像跟着他离开,下符咒的时候特意设了半个月的期限,到了时候符咒就会自动失效。他不能说的是,顾正卿来找他的那一天,是最后一天。第二日天明,符咒便会消失,他也会离开容县。
不知福祸。
程恩在门派里又扎根了几天,再三确认卿子除了偶尔说梦话,不会在他消失的期间毒发身亡之后,留了一堆看上去很就迷的后备药草给顾正卿,急急忙忙滚下山跑去当救世主了。
顾正卿坐在石阶上晒太阳,不知想些什么。这样坐了半日,程恩又吁吁呼呼地跑回来,有气无力地给他撂了一堆黄符,抱拳道:“卿弟,有事烧符。保重。”
不靠谱的程道长第二次出发,这才一身轻松地下了山。
他们门派所在的山唤作龙虎山,是座有名的道山。依山傍水,附近也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门派。程恩跟的师父法力很高深,禁制是一流的,一般人连他们的门派的门都摸不到。
是以,程道长很放心大胆地把顾正卿一个人扔在山沟沟里,里边的人出不去,外边的人也进不来。
唯一程道士没料到的是,追捕卿小弟的人会来得这么快。
他后脚刚出山,迎面而来一支家丁模样的长队伍,个个训练有素,手脚麻利,正在摆祭台。指挥的是一个着黑色道袍,留着山羊须的男子。操着一口当地口音,对着另外一个背对着程恩,穿着绸缎青长衫的人不知在说些什么。这里虽为道山,寻常人却不常到这里游玩,这群人就差没在脑门上写可疑了。
青色长衫皱了皱眉:“他怎么会跑到这里?”
黑道袍猜得很准,忍着愠色回答道:“多半是被这里的某个道士带走了。”
青色长衫:“算了算了,怎么丢的已经不重要了,赶紧把人解决掉。”
黑色道袍:“再等等,这个小子到现在还没死,多半是有外力,硬来可能会被察觉。蜃海最好转移。”
青色长衫捏着眉心:“又转移?你们究竟是怎么办事的!这么大一件事,要不是我正好经过,你们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程恩额头上贴了一张隐身符,一动不动地蹲在那两人身旁,脸上一阵黑一阵白。青衫男子脸上戴着一张黄金面具,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阴鸷。
黑袍:“也不知道是谁非要提前行动,让整个张家彻底瘫痪的,都跟你说了那是诅咒!”
青衫男子没想到这个下属居然敢明目张胆地顶撞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要忘了,谁才是主子!”
黑袍冷笑一声,“一介凡人,多少年后不过是一丕黄土,嚷什么!”
两人愈演愈烈,家丁们依旧目不斜视,忙活着自己的事。没一会儿,一个看上去头衔儿比较大的家丁前来禀告,祭坛已经设好了。
那个黑袍压下怒火起身作法,没走两步,他警惕道:“什么人!”
脑门上贴了一张隐形符的程恩蹲在黑袍脚边一米开外,头冒冷汗。幸好幸好,还是他师父道高一尺。黑袍兄那一刹虽然有所疑惑,还是将信将疑地归结为自己的疑心病。
青衫男子抓住机会冷嘲热讽,“哟,杨大仙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呀。”
黑袍兄舞着一把白剑作法,划来划去,山羊胡子迎风飘舞,看得程恩头昏眼花。他看准时机,冷不丁打出去一张黄符。
黑袍兄下了祭坛,当即喷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程恩在心里笑得畅快淋漓,等到一群人灰头土脸地离开之后,程道士找了一个隐蔽的草丛,干干脆脆地晕了。
隐身符后劲真是大,让人又爱又恨啊!师父您老人家请务必改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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