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与莲:玖(2 / 2)
听到这一声闷哼,雁殊慌忙地把手抽出来,跳下床,蹲坐在床榻旁边,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一样,没敢去看朔北。
但玉衡仙君长得实在是太冰清玉洁了,就算做了坏事也像是在随地打坐。只有雁殊自己知道,身上那股横冲直转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先前那种活络的小心思霎时偃旗息鼓。
他需要缓一缓。
缓过来的玉衡仙君扭过头去看着床上安睡的朔北,满血复活,恶从中来,跨坐在小魔头身上,隔着衣服,试探一般拧了拧朔北的**。
受到了刺激,朔北唔了一声。
之前那一次雁殊没敢看朔北的表情,这一次他胆子大了些,专盯着小魔头的脸看,看着朔北透白透红的脸色,不自在地撇过头,动了动嘴,露出半个音符。鬼使神差般,雁殊低头凑了过去,几乎碰到朔北的鼻尖,他的呼吸有微微的酒酿气息。
雁殊心跳漏了半拍,脖子都僵住了,就这样看着睡得正熟的小魔头。深吸一口气,又凑近了一些,低头,准确无误地含住了朔北的下唇。
桃、桃酿的味道?
雁殊舔了舔,舌头扫过朔北的牙齿,桃酿的味道更浓了。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玉衡仙君猛地闪身,脸刷得一下就白了,只有耳朵还是红红的。雁殊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一个形容词来形容自己的境遇,对着空气慌乱道:“他勾引我。”
然后他无比果断地跑了。
……
郎祺打着哈欠从自己卧房里出来时,感慨了一番今日又是个明媚的日子,就要去花园里遛一遛他的宝贝儿们。园子里的大富贵芍药开得茂盛,二殿下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儿,在园子里漫步。
郎祺比了个兰花指,捏着小细嗓唱道:“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
然后学着不知从哪里看回来的招式,把手伸到眼上四处眺望,妩媚地变着音调道:“小红、小黄、小可爱、小乖乖、小羞羞,出来啦不要躲啦,爹来跟你们耍啦~”
郎祺扭着舞步往前走着,忽然,看到一个背影特别像雁殊的仙。在一片繁花似锦中,那个背影穿着白色的里袍,松松披着藏蓝色的外衣,慵懒地蹲坐在地上。
那外衣上面应该绣了一朵可爱又精致的小雏菊,郎祺猜想那朵雏菊应该是白色的。
瞧那独立于世间孤傲清高的背影,瞧那如瀑的秀发,哦,这一定是世间遗留的天使!
郎祺迈着无比欢快的步伐往前走去,轻轻地按了按姑娘家的小香肩,然后故作潇洒地把自己的头发往后甩了一甩,微笑道:“仙子,你可是在我这里迷了路?”
二殿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摆出自己最美好的姿态迎接挑战:微微低下头——以示谦逊有礼平易近人;微微低下眼——把自己最好看的睫毛展现出来,下颔线条与鼻侧相得益彰;笑不漏齿——废话,不能太猥琐了吓跑人家姑娘。
雁殊木木地看着他。
二皇子向来大马哈,玉衡见怪不怪,回过头去看着自己前面的空地。
等到二皇子从梦中惊醒时,直接摔了个狗啃泥。然后快速爬起来卑躬屈膝道:“雁殊您大驾光临咋不跟我说一说呢?”
然后,二殿下看到雁殊跟前的那五个龟壳。
雁殊跟前的五个龟壳用长条茅草卷了三个圈,缝隙不漏地绑了起来,恰好堵着小乌龟的头尾和四肢,那五个龟壳还摆成五边形的形状,雁殊就这么坐在五边形后面,太像传说中的妖道作法了。
郎祺啧啧赞叹道:“还是你会玩。”
雁殊没理他。从长弘宫跑出来之后,他已经在这里看了一宿的王八了。真是的,小魔头到底是不是喜欢自己啊,那几句诗到底是什么意思?
郎祺总觉得哪里不对?
看着那几个龟壳,越看越眼熟,越看越心惊,身子顿时凉了半截,试探道:“玉衡啊,这不会是我家的龟吧?”
雁殊白了郎祺一眼,不然咧?
二皇子看见自己的孩儿们惨遭雁殊的毒手,老泪纵横,当场匍匐在那个光芒四射的五边形法阵之前,颤抖着双手,去解救他的孩儿们。
郎祺呜呜呜呜地抽噎着,喋喋不休:“玉衡你太坏了,你做什么要绑架我的儿子,小乖乖你等一等,爹我现在就放你出来。小红小黄,求求你把头伸出来吧,是死是活爹总得知道啊!不,还是不要告诉我,我承受不住哇……啊啊啊啊——不要咬我不要咬我,我是你爹我是你爹,你们太不乖了!”
雁殊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跑,太吃亏了,根本就没亲到!
二皇子身上挂了五只乌龟,在风中凌乱,始作俑者已经不见踪影了。
……
玉衡仙君火急火燎地闪身回到长弘宫无名院自己的卧房,然而,小魔头已经不在了,他那件外衣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床榻上。
错过一次后悔一年!痛心疾首撕心裂肺!
行动派玉衡马上到了朔北住的偏厢,碰上朔北打开门,恰好正要出门。见了玉衡,朔北明显愣了一愣。然后他低着头,道:“昨天,我喝多了,对不起。”
雁殊并不想听这些,连拖带拉把朔北推回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上后转过身来,道:“我有话要问你。”
朔北如临大敌,一脸戒备地看着他。
雁殊话没有说出口,心就有点堵了。黑着脸,道:“你昨天的诗是什么意思?”
朔北不解道:“什么诗?”
雁殊把他昨天做的那首诗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朔北因愧疚脸慢慢涨红,绞着手指,越说头埋得越低,道:“就是,额,表达感恩之情……”
雁殊看着小魔头那截脖子,把不合时宜的遐思丢开,豁出去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朔北心里有根弦忽然就断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睁大眼睛后退了半步。半晌才回过神来,一直重复解释道:“不是的,对不起,不是这样的……”
既然不是不喜欢,雁殊稍稍安下心来,打算问原本的问题。他刚刚伸出手想要把朔北捞过来,小魔头就像条件反射一样,嗖地跑开了,慌里慌张地说对不起,然后跑掉了。
清醒过来的朔北一直在躲他。
雁殊有点恼,三番五次碰壁之后,干脆到郎祺那里扎根,眼不见为净。
郎祺把自己的五个宝贝疙瘩解救出来,带着他们做复健运动。没过几天,雁殊随着一阵风又过来了。然后郎祺的五只宠物龟再一次、又一次,像之前那样、被绑得结结实实,摆成一个五边形阵法。
玉衡坐在阵法面前叹了一口气。
看着自己的宝贝龟儿子惨遭毒手,好像有一把刀狠狠地捅了郎祺的心窝,郎祺把刀拔出来,捂着嘴,哭丧着脸,他的声音都在颤抖:“殊哥,你咋地又,肥来了呢?”
雁殊把脚边的那个龟壳踢开,木着脸道:“我难受。”
此言一出,二殿下责任感熊熊燃烧,立刻忘记了他的儿子们,肩负起身为发小的职责来。他畅谈古今,引经据典,势必要把自己的小伙伴从水深火热当中解救出来,即使一直不知道雁殊为什么难受。他坚信,玉衡想要跟他说的时候,自然会和盘托出的。
二皇子唇枪舌战,长篇大论之后,和煦地问道:“还难受吗?”
雁殊实诚地点点头。
几日下来,郎祺殿下一直在给玉衡仙君熬鸡汤。奈何玉衡仙君的鸡汤不耐受体质,郎祺一直没能把他从难受的深渊里营救出来。郎祺喝了一口茶,心道:莫不是我火候还不到家?
郎祺和雁殊宅在二殿下的宫里,还在为儿女情长黯然神伤的时候,外面已经悄然变天了。
囚在昶阳塔的魔族公主和关在长弘宫的魔族皇子,让混进上天庭的两队人马给劫走了。紧接着,卷土重来的妖王君瞿,带着数之不尽的魔兵,将饶城和云府杀了一个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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