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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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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叫花最终没有再丢下他,认命地拿起破碗,一把屎一把尿把拖油瓶隋简拉扯大,带他一路走南闯北,就当与自己做个伴。

他见识粗鄙,好话都不会说几句,连名字都能取成“随拣”的人,又能指望他给孩子做什么好榜样?

于是老叫花唯一教给隋简的可以称之为“道理”的,便是怎样生存——甭管用什么手段,活下去才是真本事。

隋简尚在懵懂的年纪就见识过太多人心险恶,所幸除了偷鸡摸狗,他再大的恶事也没机会去做,好歹没有因为自己的处境而长歪,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

一直到他十三岁那年,老叫花身死,他机缘巧合下被师父捡回无妄宗。

谢寒子是个霁月风光的大人物,他悉心教导隋简武功,尽最大的努力让他活得自在,甚至拨乱反正,重新教他做人的道理——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本心。

后来江湖上发生了许多事,谢寒子也死了,他又被祝麟捡回了烛龙教。祝麟当然不会想教他什么,却无心插柳,不知不觉教会他如何爱一个人。

如今他与师兄弟们再难回到从前,身边也还剩一个祝麟。

兜兜转转,一切或许命中早有注定。

隋简的声音迎着风,传到祝麟的耳边显得有些飘忽,只听他状似随意道:“祝麟呐,等找到了解药,事情都平息之后,我们去游山玩水好不好?”

就我和你,再不管江湖上的破事了。

祝麟一愣,一时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隋简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安静地等待他的回应,心道你要是再给我整出踏平江湖那一套我现在就掐死你。

祝麟无意识地注视着眼前隋简发间飘扬的发带,沉默无语。

按理说这几个月的时间,他那倒霉老子的血海深仇他都已经报的差不多了,谢寒子已死,无妄宗又分崩离析,当年围剿烛龙教的那些人如今老的老死的死,到现在一个能打的也没有。

现在只剩下胆敢动把主意动到他头上的武林盟主,以及给他下药的那个藏头露尾的龟儿子。

可若是如隋简所言,一切都结束以后,他又要做什么?

祝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的人生被仇恨贯穿了始终,就连他刚开口学会说话,讲的第一句话也不是“娘亲”,而是“杀”。

他这样的人,也配有自己的生活,配得上他怀里的人么?

隋简说完那句话以后祝麟半天没有回应,他心焦地想,难不成祝麟真的还想回到烛龙教继续当他的魔教头子?

一直扶在隋简腰间的双手陡然收紧,祝麟温热的胸膛紧贴隋简的后背,只听祝麟愉悦道:“师兄,结束后我们成亲吧。”

不论我是否配得上你,不管你今后会不会在某一天后悔喜欢上我这种人,我都不会再放手了,师兄。

隋简听完这话吓得一把勒紧墨云的缰绳,墨云紧急停下,差点把马背上坐着的二人给甩出去。

隋简僵硬地回过头,仿佛刚才耳朵突然聋了似的问道:“你说……什么?”

祝麟偏过头,表情十分坦然的又说了一遍:“我说,师兄,结束后我们成亲吧。”话尾音调上扬,撒娇一样。

隋简的脸颊不禁开始发热,鼻尖都沁出了汗珠,他两只手不断给自己扇风,嘴里呼呼喘着气,心想祝麟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怎么就说到成亲了呢!

他们俩……成亲?

也不是不行……

祝麟长眉耷拉下来,委屈巴巴道:“师兄不愿意么?”

隋简下意识否定道:“不,不是不愿意……”

祝麟马上变脸,灿烂一笑:“那就是愿意了。”

隋简说不过他,只好慌乱的催促着墨云重新跑起来。

祝麟在他身后不急不缓的继续道:“就在烛龙教办吧,不用邀请很多人,把你认识的好友们都叫上,咱们热热闹闹办一场就行。”

他说完又蹙起眉摇摇头,自我否定道:“是不是太过低调了,那就在武林盟办,让全天下都知道我们成亲了。”

隋简听他越说越离谱,恼羞成怒道:“你干脆到天上办去,还清凉!”

祝麟煞有其事道:“原来师兄喜欢高的地方,你看雪域山庄怎么样,我们把宫家那两兄弟都赶跑,借用他们的场地办婚礼,用完再还回去。”

隋简还真的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俊不禁,宫燕估计得气死吧。

二人又用了八天时间才赶到北山,隋简眼瞧赵芸君给祝麟准备的药不断减少,急的嘴唇都起皮了。

祝麟无所谓道:“不用担心,大不了我变成怪物把他们都杀光,就不怕找不到解药了。”

隋简最听不得“怪物”两个字,即使是祝麟自己也不许说。

他一把捂住祝麟那张口无遮拦的嘴,横眉立目道:“不许胡说!”

祝麟眨眨眼,不但不觉得隋简这副模样有多凶狠,相反,还觉得挺可爱的。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心念一动,双眸弯起,突然噘嘴吻了下隋简的手心。

隋简被他这副不知打哪学来的登徒子做派给惊呆了。

祝麟趁机轻巧地挪开隋简的手腕,长眉一挑,幼稚兮兮道:“要不要与我比比看谁先到达山顶,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件事。”

他眼珠一转,“说起来,你似乎还欠我一件事呢,不用担心,我都给你记着,不会忘的。”

话音刚落祝麟便一跃跳到隋简头顶两米的位置,手攀着突起的岩石,又纵身一跃跳到了更高的位置。

隋简这才回过神来,但对方已经领先好一段距离了。

他安静地站在北山下,刚刚被祝麟亲过的掌心摊开,又握起,喃喃道:“我这是被小瞧了么?”

隋简轻笑一声,倏地消失在原地。

等祝麟爬到山顶,隋简已经好整以暇地等了他好一会了。他上次爬北山是黑夜,看不清脚下的路,才爬得那么狼狈。如今青天白日,凭他的轻功再爬北山可谓轻而易举。

隋简对上祝麟那张不可思议的脸莞尔道:“我赢了。”

他转过身走向雪域山庄,边走边悠悠道:“你欠我一件事,我帮你记着呢。”

祝麟看着他的背影失笑,他怎么就忘了,隋简的轻功可都是在无妄宗地势复杂的后山里找他练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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